第十二章 四个孩子(第4/5页)

这……

“这是玻璃吧?”

“对,是把厚玻璃镶进墙去的。它也带点颜色,好像是黄色,透过去可以看到它里面的褐色石头,所以这个墙相当的厚。伊波女士,你过去知道这个吗?”

“知道。”纱世子老老实实点点头,鹿谷又把视线转向墙壁。

“为什么要这样造呢?看样子不光这一处,周围不少地方都镶着玻璃。”

“是吗?”福西问道。

“嗯。每一块大约七、八十公分见方。也有稍小一点或稍长一点的。颜色不全相同,好像在上部也有。伊波女士怎么样?”

“我过去倒是也留意过,”纱世子侧首思索着,“大概原来是为了装饰吧,如果不是有意识地仔细去看,和普通石墙并没有什么差别,颜色也完全一样。”

鹿谷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尖下巴,“外面的墙上说不定也有吧?”

“是,不少地方都有。”

“嗯——假如外侧与内侧在同一位置上都有的话,那就像三明治面包夹火腿一样,是由两个玻璃把石头夹住的。”

“你觉得这和什么事有关吗?”

“很难说啊。”鹿谷暧昧地摇摇头,离开那个地方重又走向大厅的中央。他再次把手抱在脑后。这次正巧仰视大厅位于三层高处的天井。

福西也追着他的视线朝上望去。

壁上的灯光微弱,照不到屋顶,越往上越黑,好容易才捕捉到一些灰白色的屋顶的影子,仔细一看,屋顶正中央开着一个漆黑的大洞。昨天晚上来时却一点也没注意到它。

“那个,”鹿谷朝后仰着身子问道,“那是个什么洞呀?我记得那上边应该是钟塔的机械室。”

“那上面吊着钟呐。”纱世子回答说。

“钟?就在那洞的上面吗?”

“对,是。”

“是钟塔上的钟吗?”

“对,是。”

“可是我到这里以后,一次也没听到过这钟的声音呀。”

“那钟不响。”

鹿谷听纱世子这么一说,不由得“嗬”地感叹了一声,他把目光由天井转回来,“不响,是因为坏了吗?”

“不是,这个塔建成之后从来没有响过。”

“九年来,一次也没有?”

“是呀。”

“那是怎么回事呢?”

“敲钟的悬锤是有的,只是它不能和机器连动。你要看看吗?”

鹿谷当然是回答“很想看看”。于是鹿谷与福西跟着纱世子朝楼梯走去,依旧是沿东墙而上的那个陡直楼梯。走到第四层的楼梯口平台后,纱世子打开右侧的黑门,“请吧,就是这儿。”

这黑门的对面,就是昨晚去过的古峨伦典的书房。

福西不知道这种塔式钟的动力装置会是什么结构,他想象应当是一个由大大小小的齿轮组合在一起的复杂的机关,其间夹着一个大钟摆。这大概是由于他常在电影和小说中看到类似的场面之故吧。实际他们走进去的机械室确实和他想象的情形一样。

“哎呀,真了不起!”鹿谷看着微暗灯光映照下的这个房间,不禁欢呼起来。

外面的暴风雨声在这里显得更加凄厉。“啊,多么像闯进了十年前的侦探小说世界呀。对吧,福西。”

“啊,可不是嘛!”

看着这一个个紧密扣连的齿轮、大铁箱子、横竖架着的粗铁棍子,看着这摆满一个大房间的大规模装置,福西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了带动一个钟表,用得着这么多的机械吗?只要具有现代技术,就是利用旧式的发条装置,最多需要这个规模的几分之一也就足够了。

“可能是特意设计一个具有时代性的装置吧。”鹿谷说,他显然也在思考同一问题,“到底是古峨伦典希望这样做,还是青司首先倡议的?不管如何吧,反正在九年前搞这种古式的机械,肯定是相当不容易的。可以说只有古峨精钟公司的前总裁才能做到这点。

这只大钟的心脏部分还在转动,因为位于左方的大摆还在摇晃,齿轮与旋转轴发出了摩擦的声音。刚才看见的那位少年,每天就是到这里来上发条补充动力。

去年十一月以来,外面的秒针与时针已从钟盘上消失,不知他是否知道。

“发条在哪儿?”鹿谷又问纱世子。

“在那边。”纱世子说着朝右手的一个铁箱走过去。鹿谷和福西一边留心脚下,一边跟着她。

“就是这个。”

纱世子指的是一个穿凿在铁箱上的孔洞,洞为圆形,有两、三公分大,很深,一个八角形的黑铁柱从里面露出头来。

“就是这个吗?”鹿谷一边仔细看,一边问,“扭转这个八角铁柱的钥匙是在别处吧?”

“是。”

“从这么大的机器来看,这铁柱太小了。过去在一张照片上见过类似的装置,那上面的铁柱很长,还有个一公尺长的把手呐——哦,那么钥匙放在什么地方呢?”

“在由季弥的房间里。”纱世子答道,“昨天也说了,给这个钟上发条是由季弥每天必做的事情。”

“噢,对,是说过。”

接着鹿谷向屋子中央走去。就像刚才由下边看到的那样,中央地板上开着一个宽四公尺长二公尺的长方形口子。为了防止过路者掉下去,口子周围装着结实的铁栏杆,栏杆边上放着两条乌黑的钢棒。看来这就是外面钟盘上取下的那两个指针吧。

“啊,那就是刚才说的大钟吗?”在方口上方约三公尺高处,悬挂着大钟,钟身闪出微暗的金黄色。鹿谷用手握了一下铁栏杆试试它的强度。然后探出上半身,自下而上地仰看那钟,“确实钟下有锤却没有拉锤的绳子。那么如果这钟不和它的机械连接,是怎么也不会响的呀。”

福西胆子小,不敢像鹿谷那样握住栏杆探出身子去,但仍然仔细观察了那钟。

钟总共是三个,一字形挂在横穿天井的粗棒上,钟与钟之间成等距离。果然这些钟与机械部分没有连接,钟锤下面也没有可拉的绳子。

“难道是设计上的错误?”福西说。鹿谷付之一笑,只说了句 :“怎么可能呢?”然后他又离开铁栏杆,转向纱世子,高兴地说,“我终于找到线索了!”

“什么线索呀?”纱世子莫名其妙地歪歪头,把目光转向三口大钟,“你是说钟?”

“当然是钟,正是它。即使想敲也敲不响的钟,九年来一直保持沉默的钟!”

纱世子一时惊得目瞪口呆,福西不由得“啊”地叫出声来。鹿谷等着刚巧响起的炸雷过去之后,露出雪白的牙齿说道:“‘女神被缚于静默的牢房中’对吧?”

三人走出机械室,接着进了第四层的古峨伦典书房。这也是鹿谷提出的要求。

这房间和昨天夜里来时没有什么变化,扔在烟灰缸里的烟头依旧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