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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确定的目的,但如果硬是要寻求理由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说那是为了考虑今后怎样杀死他的方法。

XX知道他散步经常通过的道路,今晚走走那条路线吧。

他也想起了自己犯下的罪行了吧,尽管是不彻底的。对我的动静也一定抱起了相当的警惕性。

如果是这样,我有必要找一个什么好的方法——放松他的戒备,找一个巧妙地抓住机会的方法,最最适合审判他的罪行的方法。

别去多考虑,杀!不管方法如何,结果只有一个。现在就……不!等等!

(在这之前……)

在这之前,对,还有一件事得干好它。

(那是……)

深夜。清静的住宅街上没有一个行人。

前方出现小神社的牌坊。茂密的米储丛林储藏着深邃的黑暗,在那里头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过了一会儿,正要通过那前面时——

(啊?)

X X的目光捕捉到了在视野的尽头有一样动着的东西。

(那是……)

马上躲藏在牌坊的背后。

(那是……)

神社院内的暗处有大小两个人影,小的像是孩子。这时候怎么还会有在外面?连觉得奇怪的时间都没有,大的影子犹如压在那孩子上面似的动了起来……

响起了狗叫声,是小狗汪汪的叫声,也是从神社里……

重叠在一起的两个人影不动了。大的影子离开了,孩子的小影子瘫倒在地。

(那是……)

XX屏息凝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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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身体没有了力气。他松开掐进脖子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啪地发出一声声响,孩子趴倒在地上。

辻井雪人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

深夜。黑暗的神社院内——

没有一个人。

(没有事。)

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从黑暗中传来小狗汪汪的叫声。这是一个附近的人都忘了它的存在似的、冷冷清清的神社。从这个小小的旧神社的廊子的地板下……

(真是不走运的家伙啊!)

冷酷地看了一眼在脚下开始变冷的孩子的背。

(为了那种小狗……)

今晚发现这个孩子,对辻井来说当然是出乎意料的事,因为有孩子在这样的深夜独自到外边来,一般是不能想像的。

那孩子是在打工回来的路上碰到的。

看到在夜道上迈着小步跑来的孩子,辻井先是吃了一惊,随后稍稍警惕起来,心想可能是什么陷阱。但如果不是,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一种仿佛被紧紧勒住胸部的感觉。乱糟糟地涌上心的表层,有渐渐集中于一点的一种欲望……

(兔崽子!)

他立即决定:总之先试探一下吧。

“这么晚,怎么啦?”他尽量用温柔的声音问孩子道。是个小学一年级或是二年级的男孩。体操服还是什么别的制服外面穿着一件蓝色毛背心。

孩子起初像是想到自己会挨骂,扭扭泥泥地反剪起手,惶惶然地仰望着他的脸,答道:“并没什么。”

“说呀,我不会生气的。有什么情况吧?”

“并没什么……”

“喂,要是不老老实实说,我就带你到警察那儿,现在不是小孩到外面来的时间嘛。”

考虑片刻后,孩子将反剪着的手放到前面,说道:“拿着锉子的饭。”

“锉子?是狗吗?”

“是的。”孩子的手里有一个放着袋装牛奶的口袋,“妈妈和爸爸都讨厌狗,我一带回家去,他们就叫我丢了它。”

“所以在什么地方偷偷地养着喽?”

“嗯。在那边的神社里。”

“可为什么在这个时间……”

孩子用发音不清的话说:往日是更早一点的时间来的,但今晚在伺机偷偷跑出来之前不小心睡着了。怎么办呢?他犹豫了一下,但一想到小狗肚子饿了,就觉得怎能不去呢!

他心想:没有事。

(这家伙是绝好的猎物!)

“跟你一起去吧,这么深更半夜的,一个人多危险。”

这么一说,孩子丝毫没有露出怀疑和害怕他这个陌生人的样子,就把他领到了这座神社里。是傻瓜、纯真,还是父母根本就没有作这种教育?不管怎么样,这样对他来说有了一个非常方便的条件。当然,倘若途中遇上了谁,还可以中止犯罪。

(兔崽子!)

心中吐出诅咒的话,辻井用脚尖将孩子的尸体仰面翻了过来。

(因为你妨碍我。)

(妨碍我……)

他想:这座城里的孩子全死了那该多好!他们是群毫无用处、既没有理性又不优雅、吵吵闹闹、吆里吆喝的生物。自己为这种家伙而牺牲,能受得了吗?!

本来就不喜欢孩子。什么也不懂的大人们不分好歹地想称赞孩子的纯洁和可塑性,简直岂有此理!

孩子纯洁?他们身上潜藏着无限的可塑性?这种话全是骗人的鬼话!难道不是近代社会擅自捏造出来的天真的幻想吗?

没有人比他们更残酷的,没有人比他们更不考虑别人的难处而肆意妄为的了!一个有40人的小学生班级中,究竟有几个有才能在将来真正完成有意义的工作呢?不是几乎都是渣滓吗?那种认为孩子只要努力什么都能成就的可塑性的思想,只不过是为了安慰没有可塑性的人而已。

但他相信自己是为数不多的真正有才能的人,相信自己是一个被赋予足以写出迟早会留在日本的,不,世界的文学史上的杰作的人,相信尽管如此还没有被社会承认,那完全只是没有运气而已。

首先是手头缺钱。父母不是有钱人,只因为如此,不得不减少致力于真正该做的工作的时间,为了钱而打工。

以前住的房子是栋地板就要掉落似的破公寓,加上它面对大街,整日是震得玻璃喀哒喀哒作响的来来往往的车辆、其他房间的房客们发出的声响……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创作满意的文学作品,那是难以办到的事。在那以前住的房子也大同小异。

去年夏天,好容易逃脱了那房子。听说是北白川的公馆街,心想这一回再也不会为环境之恶劣所折磨了吧,可是……

换了间屋,隔壁的吉他声算是听不到了,但工作丝毫没有进展。构思不出情节,人物停滞不动,文章别别扭扭,想找词语却受它摆布。增加的只是团成一团扔掉的一团团稿纸。

应该有才能的自己为什么不能写?为什么得这样痛苦?为什么?

立即找到了答案。

是那些家伙的缘故。是在家外面到处玩耍,毫无顾忌地扯开嗓子大喊大叫的那些家伙的缘故。

是那些家伙妨碍了我;是那些家伙的声音扰乱了我的心;是那些家伙到处奔跑的响声夺走了我的才能。‘一旦这样认定,其后就像是在坡道上滚下去一样。不仅仅是面对着稿纸的时候,醒着的时候,睡着的时候,走在路上的时候,每当稍稍听到一点点孩子的声音,他都觉得自己的才能“被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