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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凌晨4点10分。从3点半听到报警器声,到把舟丘房间的门打开,前后用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凶手趁舟丘开着微弱的灯熟睡之机袭击了她。遭到袭击的舟丘紧急中打开了放在枕头边的报警器。突然响起的警报器声肯定使凶手大吃一惊,于是凶手使劲击打了一下舟丘的头部后,来不及确认舟丘是否已经死亡,就匆忙地逃离了作案现场。

(可是,凶手是如何逃跑的呢?)

宇多山在挂着白色石膏面具的走廊里拼命地跑,他要尽快把桂子叫来。一路上他始终在想凶手究竟是怎么逃跑的。

这里是地下,房间里又没有窗户。门是惟一的出口,可门是锁着的。即便没有钥匙,只要从里边把门把手上的按钮按上就可以把门反锁上了。但凶手又是如何从外边把门插上的呢?难道是从门缝里用什么东西拉动插销把门锁上的?

从报警器响起到岛田和宇多山跑到,中间顶多用了两三分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凶手能在房间里布置出一个藏身的地方吗?何况听到报警器的声音,随时都可能有人来。这样的情况下,凶手有必要故意从里边把门插上吗?

跑到和大厅成直线的走廊后,剩下的走廊就容易多了。因为从前天开始,宇多山从大厅到自己的房间不知走了多少次了,他对这段走廊已经相当熟悉。

他跑得太快,有几次在拐弯处差点撞到墙上。终于来到了桂子住的房间门口。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额头、脖子和背部都是汗。自从大学毕业以来,自己还从未这么跑过。

“桂子!”

他喘着粗气,声音也有点不太对劲。他边敲门边调整自己的呼吸。

“桂子!是我!快起来!”他停住敲门的手听了听,屋里一点回音也没有。

(莫非?)

宇多山顿时不安起来。他看着门上边的铜门牌上的酒神的名字祈祷似的喊道:“桂子!”他使劲敲门,接着又急不可待地去拧门把手。终于屋里有了回应。宇多山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谁——呀?是宇多山吗?”听声音桂子刚刚从睡梦中醒过来。

“是我。出大事了!快起来把门打开!” “噢,你等等。”过了一会儿,门响了一声就开了。穿着一身白色睡衣的桂子感到很奇怪似的说,“怎么回事?现在几点了?”

“出大事了。又有人被杀了。”

桂子停住了揉眼睛的手,张着嘴半天没合上。看样子她在听到“又有人被杀”之前,还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

“清村君和林君……哎,这个回头再说。现在舟丘小姐很危险,她头部受了重伤,快跟我去……”

不等宇多山说完,桂子马上说:“好!我知道了。”

桂子转身去床上拿起外衣披在身上,又打开桌子上的手提包,从里边拿出一个黄色盒子,里边有她出门时经常随身带的急救用品。

“她在哪儿?是大厅吗?”

“在她自己的房间。”

“你带路!” 怀有身孕的桂子不能跑。宇多山一路上不住地提醒桂子不要跑。尽管这样,两人还是走得很快。

宇多山稍微缓过气来,桂子就问他:“她头伤得严重吗?”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开始我和岛田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给谁打的?”

“这我也不清楚。”

“你刚才说清村君和林君怎么了?是不是他们也受重伤了?”

“他们两人已经死了。”

“死了?!”桂子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抓住了宇多山的手。

“回头我再细细告诉你。不过,都是找不到答案的案件。”

“其他人呢?”

“岛田在舟丘的房间里等着。”

“鲛岛君呢?”

“还不大清楚。”

“你让岛田一个人呆那里安全吗?还有那个保姆。凶手是井野吧?”

“这个……”

两人走到了和大厅成直线的走廊的拐弯处,他们刚拐到另一条走廊,忽然背后有人喊道:“宇多山君!”

声音在走廊里显得很响。宇多山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只见走廊的另一头站着身披睡衣的鲛岛。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鲛岛快步跑了过来,“你刚才听没听到像报警器的声音?声音一直不停,我感到有些奇怪,于是就到大厅看了看。”

宇多山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报警器的声音通过中间的主走廊有可能传到位于东侧的鲛岛的房间。

宇多山观察着走过来的鲛岛的表情,告诉他那是舟丘的报警器。评论家听后面色苍白地停住脚步,战战兢兢地问他说:“这么说,是不是舟丘小姐出什么事了?”

“她被凶手袭击了。”

“真的?……”

“是真的。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宇多山他们到舟丘的房间时,已经是凌晨4点半了。离太阳出来还有一个小时。

舟丘和宇多山离开时一样,还趴在地板上。

等待桂子到来的岛田焦急地说:“我想还是不移动她为好,所以我一直也没扳动她。好像还有气,可是喊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你还是先看看她伤得怎么样了吧。”

“好吧。”

桂子松开宇多山的手走到舟丘身边。她蹲下身子,先摸了摸舟丘的脉搏,然后查看了一下舟丘头部的伤,看了看舟丘的面部,最后对三个男人说:

“先把她抬到床上吧。让她平躺着,把脸歪到一侧。”

“知道了。”

岛田跑到舟丘的脚部,对宇多山说:“宇多山君!请你抬起她的头部。”

“好。”

鲛岛也说:“我也来抬吧。”

“抬时轻一点。尽量不要转动她的头部。”

三个人按照桂子的吩咐抬起舟丘,把她慢慢地放在了床上。宇多山拿起半掉在地上的毛毯给舟丘盖上。舟丘皱着眉,双眼紧闭。桂子贴近她的脸观察她的呼吸,并轻声喊她的名字。舟丘卸了妆。没有血色的嘴唇只是微微动了动,没有其他任何反应。

桂子从带来的急救包里拿出消毒药和药棉,迅速地为舟丘清理了伤口。然后回头看了看守在身后的宇多山说:“伤口本身并不严重,但看样子不单单是脑震荡。万一有脑出血,在这里是没办法抢救的。”

鲛岛搓着额头问桂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桂子摇了摇头:“必须马上送医院。”

“可是现在……”岛田说,“我去大门口看看。”

宇多山说:“可是,岛田君,大门的锁你怎么打开?”

“也许会有办法。而且,我还想顺便去看看角松的情况。让她一个人呆在那里很危险。”

“危险”——这个词里也许既有对角松的担心,也有杀人狂就是那个老女人的这样一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