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终端秘密

【1】

夜色更阴,风也更冷,鬼街口看似寂静悠长,实则暗藏杀机。

玄光阁里,萧错拿着老嘎乌,似乎看明白了什么,事实上,他心中非常混乱,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激动,抑或是悲伤。

萧错努力让心里平静下来:“能制造这么个谜图,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如果我们避开大卫七星,这就应该是六芒星符,再结合中国本土文化,这其实是幅伏羲女娲图。”

池文青十分震惊,不仅仅是因为嘎乌其隐晦难懂,更主要是因为其寓意纷呈而层出不穷。就像个层层叠套的魔盒,每打开一层,就让人惊讶一次。

所谓伏羲女娲,是中国神话里的人类始祖,他们均为人面蛇身,下半身蛇形尾交,缠在一起,手中的规、矩既是生产工具,又象征着社会秩序。

猴渣也看得目眩心骇,立刻又来了精神:“真是他娘的见鬼了,照说咱也算是个经过风雨见过世面的玩家了。可这些符号,越看越觉得杂乱,像个风车似的要转上天了。不管这嘎乌如何神妙,怎么奢华,我还是觉得里面透着一股子邪气,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哪里是女娲,哪里是伏羲?”

萧错将手电光对准嘎乌内部,反射出无数流动的波纹,却带着十二分的诡异,他看着猴渣说:“如果叫你看出来,还叫什么密文?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在藏传佛教秘乘中,六芒星符就是佛父和佛母交合双修的平面几何图案的表现形式。倒三角形为阴,正三角形为阳,相倚而生,是慈悲与智慧的结合。在这里,女娲和伏羲,取代了不能生育的上帝。既回避了上帝凭空造人的生硬,又给进化论者解决了一个头疼的难题。”

猴渣咬住后槽牙,说:“女娲伏羲图虽然是我们始祖、始母神圣的交尾图,但这个不是现实。我们只需问一句:伏羲的母亲华胥是从哪里来的?相信所有的哲人们都会张口结舌、面面相觑。”

萧错看了看表,然后才说:“猴渣这话,一点都不扯淡,随着科学的进步,当西方科学家,用高科技的眼神看到女娲伏羲图时,他们发现了其中暗藏的秘密:图上蛇尾的交缠,所呈现出的双螺旋线的结构方式,就是生物的基本遗传物质脱氧核糖核酸分子结构,要知道,DNA双螺旋结构,是在1953年才被两位科学家发现的。而两者相隔千年以上,如此巧合,令人不可思议。”

猴渣乐呵呵地一跷大拇指,那表情佩服萧错都佩服到他姥姥家去了。他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慢条斯理地说:“这有什么,福特汽车在研发过程中,为了能使汽车在转弯时保持平衡,动用了上百位专家,都没能想出好的解决办法。最后,在史料中看到黄帝指南车的原理,才得以解决。神话嘛,要的就是一个神!”

池文青仔细看了看萧错从电脑里调出的女娲伏羲图,更是万分疑惑,虽然西方对伏羲女娲图的重新解读,引起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极大兴趣。但把老嘎乌和女娲伏羲图结合在一起,实在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不管其结果如何,类似DNA分子式的伏羲女娲交尾图,都使他们有了新的想象空间。阿斯塔那──哈拉和卓古墓群中,出土了二三十幅伏羲女娲交尾图。这些图象征祥瑞,表示夫妻和顺,至死不渝。这件嘎乌是和亲之物,按照创世大神的交合图影排列,也是很有创意的事。

萧错说:“如果与和亲联系起来,选择这样奇怪的排列方式,也绝非偶然。你看,这样的图画,不能细细打量,只要你盯住画面十秒钟以上,就会陷入深深的迷惘,它让人迷失,让人疑惑。西方人把女娲伏羲图和DNA联系到一起,是因为两者都具有双螺旋结构。池姨,我们不妨也利用一下双螺旋线。您看这两条线上的符号,是不是各有九个,和中间的偶体符号链接起来,是不是三七二十一个,您试试,看看是不是有另外的含义?”

猴渣听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自言自语:“这些符号看得我胃部痉挛,在我歪曲的世界观里,嘎乌密文和DNA联系到一起忒不靠谱了,刨除那些刚才分析出的细节不算,你们说,留密文的这还叫『人』吗?”

萧错急忙摆手,暗示猴渣别出声,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2】

池文青的心跳急速地加快,不是因为嘎乌里的秘密离她越来越近,而是因为萧明恒的秘密就要接近她了。她知道,她已经感觉出,她现在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萧明恒一手安排的。

她对大家说:“双螺旋是从一个特定位点解链,沿着两个相反的方向,各生长出两条链,两条单链各自合成一条新链。我们先看第一条女娲链,符号是实物符号,依然在以萨满为中心传递信息:它们分别是手,婴儿的手,手里有血块,长矛形状。”

萧错一边听池文青的解读,一边思考:“等等……这里有玄机。萨满,依然是萨满,小手,血块,握着血块的婴儿,长矛形状,是指成吉思汗出生时,右手握着状如『苏力德』的血块,古代人认为那是权力的象征。”

池文青已经稍显激动,指着符号说:“我们再看伏羲链,线上所用都是标记符号,供奉的画像,树、龙、染色的,驼皮,没有现形,隐藏的,钥匙。双螺旋结构在互相缠绕时,中间会形成空隙,令人深感奇妙的是,这些空隙,全部穿过大萨满这个符号。但这个萨满不是阔阔出,也不是安达拉,是在说拖雷。拖雷从金国那抢来的驼皮,被隐藏起来,没有现形。中间这道双螺旋留下的空隙线,恰好是一组魂魄符号,是萨满圣珠,也就是嘛呢真言。”

萧错突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这个树,是龙血树,葬狗坡里的迷魂眼就是用龙血树的树液画上去的。我们想想,阔阔出是个萨满,经常出入深山老林,只有一种书写方式,就是拿动植物的血液。这个符号是说染色,为什么不直接说书写、退化、模糊,而是说染色?”

池文青说:“这意思是说,驼皮原来是用龙血树汁液和血液混合书写的,时间长了,龙血的颜色就退化了,所以我们看不到驼皮上的字迹。如果想让它出现,必须通过另外一种方式进行染色。因为血液中的微小粒子将会附着在表面许多年,却很难叫人发现。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找到可以鉴别龙血树和血液的化学试剂,那么,驼皮上消失的字迹就会再现,这个问题,只要把驼皮放到实验室,就迎刃而解了。只是现在驼皮有多少块,能不能凑齐才是关键问题。”

萧错略显激动,脑子在飞速地旋转,把可能出现的情况想了一遍,不觉喃喃而语:“女娲链只暗示了成吉思汗,而伏羲链却隐藏那么多的线索:画像,驼皮、钥匙、地图……秘密与成吉思汗同在?不,是驼皮与成吉思汗同在。没有现形的,就是隐形的。难道这块没有现形的驼皮,说的就是拖雷从金国那抢来的驼皮,隐藏在成吉思汗画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