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案中有案(第2/3页)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进入嘎纳山的亡灵谷寻找亲人的遗骸,比如铁强……他父亲走的时候,对他母亲发誓,要带着那些变异的动物走出来,他将用动物学说去解开嘎纳山死亡之谜,推翻亡灵谷的鬼怪学说。可他却再也没走出来。如果铁强不是单亲家庭,他母亲也不会对法医职业这么偏激。”

狄康听出何晓筝的声音有点哽咽了,抽出纸巾,递给她,何晓筝却别过脸去看桌上的报纸。

这些报纸,很多都是二三十年前的。龙桑当时只有几岁,而且已经做了喇嘛,去学习绘制唐卡。他怎么能收集到这些报纸?

另外,学习绘唐卡,必须由传承画师带徒,传授绝技秘法。要从最基础的学起,一般学习十几年,才得以满徒,独立去寺院作画,修行不到的画师,没有菩提心及掌握不到秘法绝技的不能满徒。当初只有几岁的龙桑,每天打坐、诵经,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怎么可能有时间收集到当年的报纸和照片呢?

这么说,做这些事的就另有其人了。

何晓筝迅速打开勘察箱,用碘蒸气去熏蒸隐藏在报纸上的指纹,由于指纹中的油脂都是有机溶剂,会随着碘蒸气上升,溶解在这些油类中,不一会儿,报纸上的指纹就渐渐地显示出来,最后何晓筝得到一些十分明显的棕色指纹。

狄康把收集到的所有指纹拷贝一起发到局里,相信很快他们就会知道,都有谁来过这里,以及是谁收集了这些报纸。

狄康将指纹传输完毕后,突然看到桌面上一张人脸在凝视着他,那是一张已经改变了容颜的特征的脸。狄康伸手抽出这张报纸,平摊在桌上,虽然是几年前的报纸,但照片依然十分清晰。他并不惊讶于所看到的照片如何恐怖,而是全神贯注地翻阅着报纸,寻找着当年案发的线索。

终于,狄康感到在报纸里找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他迫不及待地要把从内心感到的那丝兴奋告诉何晓筝:“这些报纸,就是告诉我们事实真相的最好途径。”

何晓筝被他说糊涂了,问:“你这是什么逻辑,我怎么没弄明白呢?”

狄康解释说:“我去过秋萍家,也查过秋萍爷爷和父亲的死亡原因。你看这张报纸,说的是秋萍的爷爷,任当时野生植物研究所的所长,他们父子俩都是研究植物的形态、遗传、进化的科学家。我看到这些报纸,并没有报道秋萍和龙桑家有什么渊源,只有一点,你必须要留心。秋萍爷爷叫秋冬,而龙桑的母亲叫秋冬林,两个人的名字只差一个字,我想他们之间肯定有某些关联。”

何晓筝又问:“名字相似,也能成犯罪的理由?”

狄康一边看,一边说:“根据报纸报道,秋萍的父亲和爷爷都死于蛇毒。而且你们看,蛇都死在了他们身边,这是他们俩当时的伤口照片。”

何晓筝拿过报纸照片那一瞬间,就呆了一下,脑子“嗡”的一声,人不由自主地就往后退了一步。她一眼就看出,这父子俩的死亡有问题。

【3】

何晓筝发觉死者整个脖子上的肉都烂掉了,里面都是黑黑的粘糊糊的东西,就如同熟透了而烂了的桃子。她越看越觉得心慌,以至于她不得不捂着胸口。

这确实是蛇咬的伤口,而且是响尾蛇干的。响尾蛇的毒液与其他毒蛇毒液不同,毒液进入人体后,产生一种酶,使人的肌肉迅速腐烂,破坏人的神经纤维,进入脑神经后致使脑死亡。响尾蛇在咬噬动作方面有一种反射能力,而且不受脑部的影响。

不受脑部的影响?何晓筝拿着报纸,在屋里傻愣着,回想当年铁强跟她说的一些关于响尾蛇的报告。据说,访问过的几十名曾被响尾蛇咬噬的伤者,其中几个都表示,自己是被死去的响尾蛇咬伤。

狄康看着死去的响尾蛇,很严肃地问了一句:“响尾蛇有明显的僵尸倾向?”

何晓筝点点头,也可以这么理解。响尾蛇死后的咬噬能力,来自头部特殊器官的反射作用。有些响尾蛇即使被人击毙,只要头部的感应器官组织没有腐坏,都可以探测到附近十五厘米范围内发出热能的生物,并且还有咬噬能力。所以,死后的响尾蛇也一样危险。

狄康沉思片刻,忽然追根刨底起来:“这样的危险,会在响尾蛇死后多久?”

何晓筝毫不犹豫回答说:“在响尾蛇死后一小时内。”

狄康立刻若有所悟:“这个时间足够从植物研究所,赶到葬狗坡的了……”

何晓筝看着报纸上的蛇伤,皱着眉头,问狄康:“可蛇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咬到死者的脖子?”

狄康走过去,在何晓筝的身上一边比画,一边说:“死者的伤口,不能远离蛇身体的三分之二,也就是说,蛇必须是在死者背部的高度,或者高悬在树上,才能袭击到死者的脖子。”

何晓筝指着报纸上的照片,说:“你看,死者的死亡地是一片草地,并没有树木岩石可攀,蛇怎么会咬到他们俩的脖子呢?而且咬伤都是在同一位置?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两条蛇居然都死在了他们身边。”

狄康说:“如果他们俩是先倒在地上的,那么蛇就很容易咬到他们的脖子。你看,他们身边的这些植物很特别,这种草叫『醉草』。无论是动物还是人,只要一闻到它的味道,立即就会变得昏昏沉沉。如果是摘一片尝尝,用不了多久,就会晕倒在地。”

这种植物何晓筝也听说过,在南非还有一种名叫玛努拉的树,可以酿酒,是种醉树,非洲大象最喜欢吃这种果实,每当大象暴食了这种果实后,再喝进一些水,就会酒疯大发,有的会狂奔,有的会东倒西歪,呼呼大睡,三天后才能醒过来。

而这种醉草,可以溢出美酒,是当年植物研究所的一个研究项目,狄康猜想他们俩可能是被这种草醉倒,而后被蛇咬死的。

何晓筝却摇了摇头,有时候,她会信植物学家会被这种草醉倒,但她绝对不会相信两位植物学家都同时被醉倒。就算何晓筝勉强信了,那么,怎么才能让她相信,这两条蛇在穿越醉草之后,还会清醒地去咬人?

狄康瞪着大眼,这样看来,蛇根本没有经过这片醉草,而是直接咬伤了他们。

何晓筝也认同这个观点,还有一点,更值得深究,那就是响尾蛇尾部末端,长着一种角质链状环,是多次蜕皮后的残存物。当响尾蛇不断摆动尾部的尾环,会长时间发出响亮的声音。秋家父子都是长期在野外工作的植物学家,怎么会对响尾蛇一点警觉都没有呢?

那就说明,响尾蛇根本没有游动,直接咬死了他们。狄康立刻继续寻找报纸报道的其他蛛丝马迹。当他看到死者身上都背着一个背篓的时候,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看,他们俩身上都背着背篓,我想蛇是从背篓这个方向咬伤他们的脖子。可能是他们在采集标本的时候,把背篓放在地上,蛇悄悄进去,而他们又在远处工作,等再背起背篓的时候,蛇就在背篓里直接攻击了他们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