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敦煌飞天(第2/3页)

萧错立刻放出冷笑,摸了摸猴渣那个荒芜的光葫芦头,说:“兄弟,你成熟点吧。这石头不管出自哪个场口,都不会无缘无故地掉在你家门口。依我看,这石头要真是你撒出来的肥水,倒也是真是个喜事。解开后,里面的翡翠,种又老,水又足,色还阳,还说什么呢?就等着点钱吧。可这捡来的东西,虽然没有金钱上的风险,但有人心里的险恶。”

猴渣心急如焚,接茬说道:“怎么说,我猴渣也是猴瞎子的嫡孙,我打小跟在萧家,也算是萧老半个儿子了,不算行家,也算是身经百战,再凶险的事情,也降不住我。那些伏在瓶瓶罐罐里的鬼灵精怪、阴煞白凶,这几年干掉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萧错一拍猴渣肩头,爆了句:“别装什么大瓣蒜,就你那点眼力,在赌石界里,就是一雏,而且还是最菜的那种,根本不入流!”

猴渣正在得意之中,却遭萧错说他眼力粪,怒火“噌”的一下蹿了上来。虽然事实被萧错不幸言中,但这么揭一个大老爷们的短处,的确很伤自尊。他绿着个脸说:“你看,我这肥水撒在那石头上,已经有些时候了,可这石头,依旧色阳,光亮闪闪,蜡壳也没变。这就是说明……”

“这就说明你傻。”萧错没等猴渣把话说完,就说,“老帕敢因为交通不便而显得神秘莫测,交易方式还是跟以前一样,采取偷偷摸摸的交易。所以,不是在场上有商誉,有名气的人,很难看到好货。听哥一句劝,你要是想弄几个零花钱,等他们切完了转生石,你把这石头带去,别开门子,蒙着卖了,也别问为什么。”

猴渣一下就愣住了:“要赌石,就要有赌的魄力和胆量,发财本身就是一件严肃而痛苦的事情。我要是十几万把它卖了,被人一刀解出个满绿手镯,那就是输,我猴渣今后还有脸混鬼街口吗?要是这石头没有赌劲也就算了,如果真有,那就好好赌一把。这次我猴渣不是人,也要先装装人。”

猴渣抱着那样一件石头,那个模样像什么呢,像猪快被抹了脖子。满脑子想的就是这石头里装着几十万,几百万,甚至上千万,自己要成大富豪了,买汽车、买别墅、搬家,怎么装修房子,找哪家装修都想好了。接着就是娶高娃、当新郎,真的,好像鞭炮唢呐都在外面响起来了。

一想到这些,猴渣脚上就像踩了个刺猬,站哪都不牢固,只想赶紧走,心里念着石头千万别和我调皮捣蛋。

【3】

萧错进入赌石会场里,开幕表演已经进行一半了,他坐在那里只等着敦煌飞天了。

敦煌飞天,是国际翡翠文化节的重头大戏,也绝对是吸引各界商业大腕前来欣赏的另类艺术活动。

狄中秋、狄清与何震林坐在前面,而萧错却坐在靠墙角的位子上。他打开包,拿出摄像机,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舞台。在萧错看来,此举将逆转他被动的局面。

舞台上,远古恒月,远山朦胧,丝绸之路蜿蜒在大漠之中,到处黄沙飞扬,狼烟如羽,折戟断戈的沙场,还有青铜剑在挥舞,印证着商道的坎坷和危难。

众人拼杀之后,误入了石窟,洞内机关自动启动,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一团火焰从洞口喷向四壁密密麻麻的小佛像,佛像前的油灯瞬间被依次点亮,像深海里生出的火山爆发,十分震撼,耀眼的光芒之后,就是观众们雷鸣般的掌声和晕厥的尖叫……

在忽闪的火光下,舞台顶的壁画隐约可见,佛一如既往地拈花微笑,金刚药叉双目圆瞪,愤然怒视,而作为香间神的干闼婆,抱起了各种乐器在空中腰缠祥云,散花飞天;作为歌舞神的紧那罗,也冲出天空围栏,凌空飘舞于天宫。两位天神合为一体,成了后来传说中的飞天。

此时,在拼杀声中传来清脆的琵琶声,四周忽然彩绸飘然,一个女子高耸云髻,肩绕彩带,从天而降,她身后不长翅膀、不生羽毛、没有圆光、单凭飘逸的衣裙、飞舞的彩带而凌空翱翔。裙角丝绦摩挲着她的丰乳、圆脐。赤足、手腕、脚踝间围绕的银铃,叮当脆响,更显妩媚动人。

那一瞬间,她把游离的目光,定格在最后一排的谭彪身上。长带从身下飘飞,四周天花飘落,她微微凝眉,脚伤令她惶惑,等渐渐稳定了情绪。她抓着一根彩绸,横空飞翔,势如飞鹤,在空中来回飞舞了几圈后,落在了地上。

谭彪见她赤足落地,心头涌动一种莫大的爱怜,尽管她看不见,但他还是向着她赞许地点了点头。

敦煌飞天可以说是谭彪在杂技团里最天才的创意。在佛像前摇曳的火光下,她不是佛化了的敦煌飞天,而是石窟里的孤女,因为喜欢壁画上的飞天,她每天都在这里模仿学舞。她突然出现,只是为了去救那个受难的丝绸商人。

那一瞬间,琵琶声戛然而止,她也停住了舞动,疾步靠近那帮劫匪,众人的刀光剑影,攻击时锐不可当,防守时密如蛛网,所取处无一不是她的要穴。

火光下,她抓着绸带在空中飞舞,飞得多么轻盈巧妙、潇洒自如。没有任何保险,极微小的差错都可能危及她的人身安全,就只这些已足以要人魂魄,更何况她身法快如鬼魅。

劫匪散去,被飞天解救下的丝绸商人,仰视空中飘舞着的飞天,心随影动,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长箫吹奏。她静默一会儿,抓着舞台上的彩绸,和着箫声翩翩起舞。腰肢轻摆,手臂婀娜,长裙飘曳,彩带飞舞。飞天四周,流云飘飞,落花飞旋,使场下观众看到了飞天的美,也仿佛闻到了幽幽花香。

萧错,看得呆了。狄中秋,也看呆了。接下来,呆的还有狄清与何震林。只有谭彪不忍再看,她只是在空中飘舞,不敢落地。是因她赤裸的脚上,已经开始渗血。

池文青悄悄走到萧错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在他的身边,小声说:“我找人问过,那个婆子确实在杂技团里卖过茶叶蛋。她原来是楚家的丫鬟,不知道做了楚家的哪房姨太,楚家败落之后,她改嫁给一个耶那村人,后来生了个儿子,没钱养活,跟了楚家姓,叫楚天生,在楚家看院子。因为驼背,大家都叫他楚罗锅。十五年前,楚家失火,他老婆被烧死了,他也得了痴呆,郁郁而死,葬在平山公墓。这个表演敦煌飞天的,是他的女儿。按理,她和那个婆子是祖孙关系,却一直没去认领尸体和骨灰。如果卖琀蝉的婆子和去你家的人都是她,那问题就好解决了。”

“虽然她妆面晕染很浓,我还是能肯定是她。因为杂技团的人跳不了飞天舞,飞天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专业舞蹈演员的基础上,去完成专业的杂技动作。这都要经过压腿、拉韧带的千锤百炼,能在我们萧家来去自如,也只有她了。”萧错把拍到的图像导入电脑,他试图用人像软件一点一点地把她的妆面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