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悬疑又现

【1】

萧家老宅,在荒僻的葬狗坡下,灯光依然隐约可见。

萧错坐在桌前,他看了看表,格格已经离开他192个小时了,而凶手依然在远处站着,对他微笑。

他看着格格摸过的那只单翼蝉,经过日夜不断的文武兼盘,玉蝉已经盘出阴阳,在灯光下,温润有余,灵气十足,栩栩欲鸣,像是将军妻子在奄奄一息中喃喃而语:“妻,只背单翼,不会孤飞……”

他想格格,想着她活着时所有的模样,于是,他也跟着呢喃着:“妻先去,等夫,抱你一起飞翔。”

接着,他盘玉的手就开始颤抖,一起复活,一起轮回,对于萧错来说,单翼蝉里面所蕴涵的古代爱情故事,是多么令他感动,但从里面透出的怨气又是那么的令人憎恨。

因为他见过琀蝉,格格怀着孩子走了;因为王二见过琀蝉,梅雅带着豆豆走了,娜娜怀着孩子走了;因为猴渣见过琀蝉,高娃怀着孩子走了;因为龙桑见过琀蝉,秋萍也怀着孩子走了。这么多人的命,难道都出自一口怨气?如果不尽快使双蝉合并,这个“怨气”到底会扩散到什么程度?

萧错心里难受,手颤抖得厉害,唯恐琀蝉会毁在自己的手上,他急忙停下盘玉,用布裹好,放进盒子里。

萧错又开始想格格,她活着时,是那样轻盈,只用一双柔软而又细腻的小手摸世界。她的眼睛看不到你,可她却能对你微笑。这世界有很多美丽的东西,都没有视觉,比如玫瑰。

他又开始想萧明恒,想楚蓝。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他父亲的失踪,导致了格格眼睛失明,脑袋失忆,家破人亡。格格和楚蓝会是谁的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多人为她们隐瞒身份?

萧错拿起那天从楚蓝身上掉下来的链子,他除去污渍后,发现是个金质鸡心项链,一瓣中央刻“风”字,其外环刻“莫失莫忘”;另一瓣中央刻“雨”字,其外环刻“不弃不离”。

萧错根据图文推测,这个鸡心项链,至少是清末民初时期的,应该是为一对定情男女而做。男子叫“风”,女子叫“雨”,这个鸡心显然是两个人为爱情宣誓的信物。

萧错怀着好奇打开鸡心,他真的很想看看,这对民国时期的新潮恋人是何等模样?鸡心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由于照片过于陈旧,已经模糊不清。他把照片拷贝到电脑里,经过像素处理,里面的图像渐渐清晰出来。

从服饰上看,是民国时期的,只见照片里的女人,身着浅紫色绸面棉长袍,金线绣花,外披一件雪白貂毛滚边披风,衬着一张明净似月的瓜子脸,乌油油的发髻,插着碧玉簪,松松地绾在脑后,一双金莲撑着庄重文静的身子。

萧错看着看着,就如被人当头打了一棒,那照片里的女子,如果不看服饰,单看长相竟然和狄清一模一样。但从服饰上看,这张照片至少是五十年以前的。萧错心中除去震撼,还是震撼。那照片上的真实影像,让他足足呆立了半晌。

萧错在仔细看过那照片的背景后,立刻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最后,他在抽屉里找出来一个盒子,那是他奶奶留下的遗物,里面有一张他奶奶的照片,他将照片同样拷贝到电脑里后,提高像素,这才发现,鸡心里的这个女人照片和他奶奶的这张照片,居然是在同一家照相馆里拍的照片。

如果说,民国时期照相馆偏少,两个女人走进同一家照相馆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这个女人是谁?如果是楚蓝的亲人,应该长得和格格一样才对,为什么这女人这么像狄清呢?这张照片怎么会在楚蓝身上?

萧错仔细查看鸡心挂链,由珊瑚、水晶、翡翠、琥珀、绿松石、玛瑙等材料制成,颇有清代女真族传入的朝珠项饰风格。

萧错完全进入了一种困惑的状态,丝毫没有注意到外面,一只干瘪如僵尸的手正在慢慢推门。随着门被缓缓推开,萧错一个激灵,问了句:“谁?”

“是我。”

萧错猛然抬头,却见王妈站在门口,神情惊慌地看着他。萧错见她腿伤还未痊愈,赶紧扶她进来。然后,萧错把鸡心展开,放在桌上。

王妈给萧错泡了茶,告诉他:“猴渣还是一个劲地发愣,不说话,你去劝劝。”

萧错点了头,叫王妈把茶放在他桌上,他转身先去看猴渣了。王妈把茶放在萧错书桌上,正准备走的时候,忽然看到了那个鸡心项链,她拿起来,慢慢打开。

渐渐地,她屏住呼吸,左手死命按住自己因为恐惧而几乎失去了呼吸的胸口,瞬间,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萧错在窗外看着王妈,蹙眉深思。王妈听到门有响动,立刻把鸡心,放回了桌上。等王妈出来,萧错又进了书房,看到桌子上的眼泪,心里有了几分把握。

就在萧错发愣的时候,池文青突然打来电话,说她查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说楚家只有一个后人,叫楚宗强,他是三十年前,十八人探险队唯一幸存者,回来后就疯了,听说有个恋人,是他的学生,叫那贞,后来因为父母反对,那贞就突然退学去了香港,嫁给了一个富豪叫安鸿烈。

安鸿烈?安然的父亲!给格格治眼睛的安医生。

【2】

夜深了,安然守着楚蓝不愿走开,杰克教授劝他睡会,安然却一直拉着楚蓝的手,一动不动,他不知道,今后,这样的机会还有没有……

他不知道,她的脚是怎么伤的,他只知道,过两天就要给她做手术了,她就要看到他的模样了。他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他克制着自己,帮她擦去额头的汗。可是,一遍,一遍,又一遍,他擦得还是不够干净。

她躺在床上很安静,很乖,回想认识她时,她笑时的甜美,安然忍不住也笑了。纵然他并没有真的笑出来,可是眼睛里的确已有了笑意。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笑,会这样难过的去笑。

一辈子,一辈子从来没有如此珍惜过时间,他意识到了:格格好像还在他身边,她根本没有离开他,只是受伤了,只是睡着了。

医院楼下,龙叔坐在车里,看着医院的窗户,勉强笑了笑,他记得第一次在街上见到谭彪和楚蓝的时候,楚蓝偷了他桌上的一块烧饼。他看楚蓝身手利索,就一直跟着她。到了他们家,龙叔却看到楚蓝没有吃,而是给了生病的谭彪。

于是,龙叔就决定收养他们俩。这么多年,他教楚蓝飞天开锁、寻龙鉴宝……当年“偷楚盗安,掘龙藏萧”的绝活,使她无所不能。龙叔只希望老天能怜悯他多年辛苦,换来谭彪当年的那半块烧饼。

“其实你已经有了,她去偷猫眼,是想送给你的,她知道,你的生日快到了。”谭彪低着头,咫尺天涯,她就在眼前,却不可以把她抱在怀里。他也不知道,今后这样的机会,还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