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撬 棍 8

“撬棍行动”的首要任务是给它找一个能自圆其说的掩饰说法,这样即使是内部人员也无从打探麦克・马丁,或猜出要安插人到“基地”组织内层的事情。

他们选定的“剧本”是:美英将联合起来打击日益升级的毒品走私行为。阿富汗将罂粟偷运到中东去加工,提炼后得到的海洛因再运往西方,不仅毒害人们的身体,也会给恐怖活动筹集更多的资金。

接下去的“情节”发展,大意是西方要努力通过世界各国的银行切断恐怖主义的活动资金,迫使那些狂热分子不得不依赖现金交易。

最后,虽然西方已经有了强大的打击毒品的机构——如美国缉毒署和英国海关——美英两国政府达成共识,“撬棍行动”是一个目标单一、针对性强的行动。为此,除了外交努力之外,可以动用特工机关去袭击和摧毁对此置若罔闻的各国毒品加工厂。

至于运作方法,“撬棍行动”的工作人员在报到时将获知,为确定高层犯罪分子的身份,他们将会采用当今最先进的技术和设备去监听、监视可能会涉及的运输路线、储存设施、提炼工厂以及船舶和飞机。结果,新来的工作人员都对此深信不疑。

这只是一套托词,这套说法会延续下去,直至再也没有这个必要的时候。但在美国米德堡会议以后,西方的情报机构不想把鸡蛋全都放在“撬棍”这只篮子里。因此,查询“伊斯拉”的真实含义的工作还将会在其他方面继续开展,只是更为隐蔽。

可是情报机关还是举棋不定。在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组织里,他们的确有几十个内线,但有些是心甘情愿的,有些则是迫不得已。

问题在于,在恐怖组织的头目发现我们已知道“伊斯拉”之前,我们能走多远?最好是让“基地”组织相信,我们从白沙瓦死去的财务总管的笔记本电脑里一无所获。

在与一些公开同情极端主义者的《古兰经》学者沟通时发现,提到“伊斯拉”这个词,只引发他们礼貌而空泛的回应,由此可以确认,消息并未走漏出去。

无论谁知道这个短语的真正含义,“基地”组织必定把知情者的范围控制得极小。美英情报机关很快搞清楚,知情者里并不包括西方渗透进去的内线,所以他们决定用秘密来对付秘密。西方的反击措施就是“撬棍”,寓意为用撬棍撬开“伊斯拉”这个秘密。

“撬棍”的第二项任务是要在外地找一个新的行动总部。美国中央情报局主管行动的副局长马雷克・古米尼和英国秘密情报局中东处处长史蒂夫・希尔都同意避开伦敦和华盛顿。他们的第二个统一意见是“撬棍”的基地应该设在英伦三岛。

经过对行动规模、所需房屋、活动面积、交通等条件的分析,结论是一个废弃的空军基地最为理想。这种地方远离城市,有餐厅、食堂、厨房和许多宿舍。还有可以储备物资的机库和可供秘密客人来访时使用的飞机起降跑道。除非废弃时间太久,在一般情况下,让皇家空军把它修复到可供使用是不用花太多工夫的。

他们考察了前美国空军基地。冷战期间,英国修建了几十个美国空军基地。他们对登记在册的十五个基地进行了检查,包括奇克桑兹、奥尔肯伯里、莱肯希思、费尔福德、莫尔斯沃思、本特沃特斯、上黑福德和格林汉康芒。但是这些基地全被否决了。

这些基地有的还在使用,部队员工人多嘴杂;有的已被房地产商买下了;有的已把跑道退耕还田了。有两个依然是情报机关的训练基地。“撬棍”需要的是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没有闲杂人等的空军基地。最后,英国秘密情报局中东处特工戈登・菲利普和美国中情局反恐处特工、阿拉伯问题专家迈克尔・麦克唐纳选定了皇家空军的埃泽尔基地,分别报给各自的上级并获得了批准。

尽管埃泽尔的领土主权从来没有离开过英国皇家空军,但该基地已租给美国海军多年。它距海岸有几英里的距离,具体位置是在苏格兰的安格斯县,即苏格兰高地南缘的布里金以北、蒙特罗斯西北的地方。

埃泽尔远离从福法尔通往斯通黑文的A90号高速公路。一些村庄零星散落在一大片树林和石南属植物之间,北埃斯克河从村庄之间穿流而过。

两位高级特工发现埃泽尔基地符合他们的所有要求。它远离人们探究的视野,有两条状态良好的跑道,有控制塔,还有供人员工作和居住的所有建筑物。需要增添的只是一个球形的圆顶,以隐藏极为敏感的监听天线——这种天线能听到地球另一边一只甲壳虫爬动的声音。此外还需要把前美国海军作战室改建成通讯中心。

这个通讯楼将与切尔特纳姆的英国政府通讯总局和马里兰州的美国国家安全局相连,还有直接的安全线路通往沃克斯霍尔和兰利,使秘密情报局中东处处长史蒂夫・希尔和中央情报局副局长马雷克・古米尼能够立即接听。此外,美英另外八个情报搜集机构也可向埃泽尔反馈他们获得的情报,包括华盛顿的国家侦察署控制下的人造卫星从太空发过来的信息。

项目获得批准后,皇家空军的工程建筑队闪电般地完成了任务,让埃泽尔恢复了功能。埃泽尔的村民们发觉那里有动静,但他们只是眨眨眼睛,摸摸鼻子,便接受了此地又要热闹起来的前景,如同往日的美好时光。当地的酒馆老板特意多进了一些啤酒和威士忌,希望能让这个空军基地遭废弃前的兴旺场景重现。除此之外,没人发表过什么意见。

当油漆工人正挥舞着刷子,为苏格兰的一个空军基地粉刷墙壁的时候,在伦敦,在一条不起眼的名为“十字架修士”的街上,“西伯特和艾伯克龙比”公司迎来了一位客人。

艾哈迈德・楠榜先生,此前通过往来于伦敦与雅加达的电子邮件约定了这次见面,他如约抵达了。被引进了公司创始人的儿子——西伯特先生的办公室。如果这位伦敦的航运经纪人有相应的知识,他就会知道,“楠榜”只是指苏门答腊岛上的一个小语种,而他的这位印度尼西亚客人正是来自这个岛屿。但是他不知道。尽管那本完美无瑕的护照上白纸黑字地印着这个名字,可是其实这是个假名。

楠榜先生的英文很流利,措辞温文尔雅。他在与亚历克斯・西伯特寒暄时,说他是在伦敦经济学院攻读硕士学位时掌握英语的。更重要的是,他带来了生意。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是一名应该对巴厘岛爆炸案负责的伊斯兰恐怖组织“伊斯兰祈祷团”的狂热分子。

他出示的苏门答腊国际贸易公司高级合伙人证书是完美的,他的银行信用证明也一样。他提出想先说明一下他的问题,西伯特先生立刻表示洗耳恭听。作为开场,楠榜先生首先严肃地把一张纸放在了这位英国航运经纪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