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特空团少校(第2/7页)

由于两个秘密机构成员的生活方式相类似,秘情局和特空团的人见面就能相互辨认出来,在过去也频繁地有过配合,要么是联合行动,要么是情报人员借用特空团有专长的士兵去执行某项特殊任务。秘情局副局长心里回想着这类事情,在向局长柯林爵士请示过之后,于那天晚上日落时分,在特种部队司令部与JP洛瓦特准将一起喝上了麦芽威士忌酒。

在伦敦的讨论中被提到的那个人,此刻正在遥远的另一座兵营里,俯身在一张地图上。在过去的八个星期里,他和他的十二人教官组一直居住在阿布扎比的泽耶德苏丹酋长私人警卫队的营房中。

这种任务特空团以前执行过许多次。在海湾的西岸地区,从南方的阿曼苏丹国到北方的巴林,分布着一连串的苏丹国和酋长国,英国人曾在那里轻松地工作了几个世纪。现在的阿拉伯联合酋长国以前曾被称为休战国,这是因为,英国曾为它们的统治者们签订了一份休战协定,由英国皇家海军来保护它们免受强盗的抢掠,并以此换取贸易特权。这种关系一直持续着,这些统治者的警卫队都由来访的特空团教官组进行培训。培训当然是要付费的,付给伦敦的国防部。

麦克・马丁少校把一张包括了海湾及中东大部分地区的大地图摊在餐桌上,正在作研究,周围是他手下的几名军人。三十七岁的他不是房间里年纪最大的人。他的两名中士已经四十出头了,长得结实又强壮。比他们年轻的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想与他们较劲的话,是再愚蠢不过了。

“有我们的事吗,头儿?”其中一名中士问道。

在小部队、小分队中,相互间一般都是叫名字,但军官们通常被其他级别的军人称为“头儿”。

“我也不知道,”马丁说,“萨达姆・侯赛因侵入了科威特。问题是,他是否会自动撤出?如果不会,那联合国是否会派部队进去把他赶出来?如果是,那我想那里应该会有我们的事。”

“好的。”中士满意地说。桌子周围的人点点头。他们已经有好长好长时间没参加过令人激动的实战了。

特空团里有四项技能要求,每一位新兵必须精通其中一项。它们是:自由跳伞,能从高空带伞跳下;翻山越岭,能在山区健步行走,攀登岩面和山峰;驾驶装甲侦察车,能在开阔地带驾驶和操作重型装甲越野车;两栖作战,也就是能驾桦皮舟、充气皮划艇在水面和水下作业。

在马丁的十二人小组里,有四名自由跳伞者,包括他自己;四名侦察车驾驶员,在向阿布扎比人讲授如何在沙地上快速出击和反击;另外,因为阿布扎比靠海,还有四名潜水教官。

除了自己的专长,特空团官兵还要了解和学会其他技能,这样角色就能互相转换了。另外,他们还需掌握无线电、急救和外语等。

基本战斗小组由四人组成。如果一人无法继续参加行动——不管他是无线电报务员还是救生员——他的任务就立即由幸存下来的三人分担。

他们为自己接受过军中最高的教育而感到自豪。而且因为他们需要在世界各地参加行动,外语是必须掌握的技能。每一位战士除英语之外必须学会一门外语。多年来,俄语一直是热门外语,现今随着冷战的结束已经不再流行了。马来语在远东地区很有用,特空团曾在远东的文莱战斗过几年。西班牙语在升温,因为要在哥伦比亚打击可卡因毒枭。也有人在学习法语,作为备用。

因为特空团帮助过阿曼的喀布斯苏丹,打击渗入佐法尔的南也门游击队,以及在海湾和沙特阿拉伯举办培训班,特空团许多官兵都能说一口过得去的阿拉伯语。刚才请战的那位中士就是其中之一,但他不得不承认:“头儿的阿拉伯语才是最令人信服的。我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谁像他说得那么好。他甚至长得也像阿拉伯人。”

麦克・马丁伸直身体,用一只棕黄色的手理了理乌黑发亮的头发。

“该睡觉了。”

这时候刚过十点。他们将在黎明前起床,赶在太阳把大地晒得太热之前完成每天一练的十英里负重长跑。这是阿布扎比学员们最讨厌的训练项目,但他们的酋长坚持要他们练。如果这些来自英格兰的奇特士兵认为是好的,那就是好的。此外,酋长支付了培训费,他要让他的钱花得值。

马丁少校回到住所后很快就沉沉地睡着了。那位中士说得对:他确实长得像阿拉伯人。他的部下常常纳闷,他的橄榄色皮肤、黑眼睛和黑头发,是不是有地中海地区的血统。他们全都猜错了。

马丁兄弟的外公特伦斯・格兰吉尔,曾经是在印度大吉岭的一名英国茶叶种植人。孩提时他们见过外公的照片——高大,脸色红润,蓄着金色的大胡子,口中叼着烟斗,手里提着步枪站在一只被打死的老虎旁边,很像一位王公。

后来在一九二八年,特伦斯・格兰吉尔做了件不可思议的事:他爱上了一个印度姑娘,并坚持要娶她为妻。她很温柔、很美丽,但问题是,这不行。茶叶公司并没把他解雇——这样会使事情公开化。他们把他遣送流放到了遥远的阿萨姆一个孤零零的茶场。

如果说这就是惩罚,那么它没有起到作用。格兰吉尔和他的新婚妻子——娘家姓名为英迪拉・波塞小姐,都喜欢上了新地方——那充满着猎物和老虎的荒山野岭、那种植着深绿色茶叶的山坡、那里的气候和那里的人们。他们的女儿苏珊就是于一九三〇年在那里降生的。他们在那里抚养她——一个有印度玩伴的英印混血姑娘。

一九四三年,战火朝印度燃烧过来了,日军穿越缅甸进军到了印度边境。格兰吉尔已经过了当志愿兵的年龄,可他坚决要求参军。在德里经过基本军训之后,他被分配到阿萨姆步兵团当少校。所有英国军官候补人员都直接晋升为少校——不可能让英国人听从印度军官的指挥。而印度人可以当上中尉或上尉。

一九四五年,格兰吉尔在跨越伊洛瓦底江时战死了。他的遗体从来没被找到过,它在缅甸的那些雨林里消失了,与成千上万因最激烈的白刃战而死的其他战士的尸体一样。

他的寡妇拿着公司发的一份微薄的抚恤金,返回了家乡。两年后,新麻烦来了。印度在一九四七年分裂。英国人准备撤离。阿里・金南坚持在北方成立穆斯林的巴基斯坦,潘迪特・尼赫鲁在南方建立起信奉印度教的印度。当两种宗教的难民潮各自向着南北方向流动时,爆发了武力冲突,死了一百多万人。格兰吉尔夫人担心女儿的安全,于是把她送到英国萨里郡的赫泽尔米尔,请先夫的弟弟——一位建筑师——照顾她完成学业。六个月后,母亲死于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