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第3/3页)

我推测盐月先生以前和泽田夫人有过一段关系。后来,盐月先生发觉了夫人和佐伯律师之间的关系。只是盐月先生自认已经没落,什么也做不了。假如两人真的有过一段关系,那么结合各项事实我不得不认为,盐月先生对伊佐子女士的性格应该是非常了解的。一个潦倒的男人无法抱怨抛弃自己的女人。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做,而且就算抱怨也对伊佐子女士不起作用。

于是,盐月先生通过宾馆同行暗做手脚,巧妙地把红旅庄推销给佐伯先生和伊佐子女士。佐伯先生和伊佐子女士都是外行,想必是稀里糊涂被经纪人的花言巧语骗了吧?伊佐子女士在泽田先生还活着的时候就有开素菜料理店的志向。这是泽田先生还在住院时悄悄告诉我的。伊佐子女士有这个心思,所以才等不及泽田先生去世,一头扑向了热海红旅庄这个诱饵吧。

果真如此的话,我的推测也就成立了,即盐月先生利用伊佐子女士贪得无厌的品性,把她推进了泥潭。要问什么是明白无误的报复,我觉得盐月先生的这个就是,当然前提是我的推测正确。

啊,您说那个叫石井宽二的年轻人是吗?石井先生的情况我不清楚。

您是说,石井先生知道被佐伯律师欺骗后,犯下了那样的罪行?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还是不太清楚。不过听您说了这事,我不禁又把伊佐子女士的形象和我在座谈会上写下的那句像蚯蚓般的速记记录重叠在了一起:皮肤白皙、肌理细腻、身材丰满的女人很难守着一个男人过日子。

关于我和泽田夫妇之间的关系,能说的就是这些了。

石井宽二的供述:

我在热海的旅馆和宾馆调查了三天,但没有抓到伊佐子和佐伯律师的行踪。据传佐伯先生和伊佐子常去过夜的那家本乡的旅馆,也不见他俩的踪影,我很失望,就又去了伊佐子在涩谷的家。他俩销声匿迹后,那个家我已经去过两次,当然也是不见人影。不过,毕竟又过了好几天,俗话说“灯下黑”,那地方没准儿是个盲点,我感觉他们可能回来了,就趁夜来到住宅前。结果我看到滑窗里透出了一点灯光,知道他们在里面。我没按门铃,上了背面二楼的屋顶,撬开滑窗侵入室内。我在拘留所听盗窃犯说过,走廊里的人听不见二楼的声音,这经验被我用上了。二楼有一间六帖大小的屋子和一个像杂物间一样的地方。那屋子很煞风景,不过打开壁橱的拉门一看,里面堆着被褥,说明是睡觉的地方。整个宅子里,就数这屋子最适合躲避债主。

我觉得我被佐伯先生骗了。他不是真的想把我从杀害乃理子的嫌疑中解救出来,而是出于律师的功利心,利用我而已。佐伯先生给各种各样的杂志撰稿,写帮我辩护的事,捞取了不少名声。虽然他安排无罪释放的我在他自己的律师事务所里工作,但他总以恩人自居,给很少的工资,拿我当杂役随便使唤。他又是我的身份担保人,所以整天都训我,特别是在伊佐子的事上,他严厉警告我绝对不许靠近她。我一直很后悔自己的行为,决心不再见她,可是佐伯先生那种像是在监视我的态度让我很不爽。

知道真相是在伊佐子的丈夫泽田先生去世之后。我对佐伯先生和伊佐子都没有杀意,只是觉得被骗了还闷声不响的话,这口气咽不下,所以才想找到他们两个,痛痛快快地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我拿登山刀是为了吓人,可没打算用它。

不久他俩就会来这个六帖间睡觉的,我这样推测,心想在这里等着,出其不意地现身效果更好,就特地没下楼。而且这样对方也逃不掉。我等着等着,发现壁龛旁有个录音机,里面塞着一盘磁带。我想多半是音乐吧,可又不能打开来听,虽然很无聊,但我还是老实地待着。

过了一小时左右,伊佐子和佐伯先生从楼梯上来了。当他们打开拉门从隔壁的杂物间进来,看到我坐在壁龛上时,两人都大吃一惊,当场就愣住了。

也许佐伯先生以为这次还能把我唬住,所以,即便如此他还是故作镇静,和伊佐子一起坐下来,用一贯的训斥口吻絮絮叨叨地说开了,也说不清那些话是辩解还是训诫。我很清楚,他也是拼了命了。

我一言不发,心想就听你们解释完吧,什么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不正当关系之类的,我会始终面带冷笑,直到你们说完。

不过,为了进一步显示我才不要听你们辩解,我摁下了身边那台电池式录音机的按钮。与其听那拙劣的狡辩,不如欣赏一下音乐了。

就在这一瞬间,伊佐子突然起身想要逃走。佐伯先生也紧跟其后。和之前不同,看到两人的背时,我的情绪发生了突变,而且……我杀害佐伯先生,刺伤伊佐子,都是因为那录音机里的声音,是那盘磁带让我做出了那样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