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3页)

“你哥哥在哪儿?”

“我不知道。应该在他房间里。晚饭在哪儿?”

“5分钟就好。”

“我们吃什么?”

“呆会儿你就知道了。”

麦琪将书举到外公面前,指着一个小小的、灰紫色的鹦鹉螺形贝壳。“瞧,你是对的。”麦琪没有试图读出这几个词的音。

“那是哥伦比亚的阿姆菲萨贝壳。”他边说边掏出时刻随身带着的笔和笔记本。他草草地写下这几个字。尽管他比女儿老了整整30岁,但他根本不需要戴老花镜。丹斯发现,自己身上大部分遗传特征都来自母亲。

“这是一种随波逐流的贝壳类生物。”他对丹斯说,“在这里是非常罕见的。但是麦琪发现了一只。”

“它就在那儿。”女孩说。

“好吧,我得回家向外婆‘军士长’报到了。她正在做晚饭,我得到场帮忙。大家晚安。”

“再见,外公。”

丹斯看着父亲走下楼梯,心中暗自感谢命运或上帝,抑或是冥冥中的某种安排,她经常这样心怀感激,因为在自己孤儿寡母的生活中,竟然能有这样善良、可靠的男人来帮助自己。

她正向厨房走去,这时手机响了。雷伊·卡拉尼奥报告说莫斯兰丁出现的那辆雷鸟车是上周五从洛杉矶日落大道一家高级餐馆的用餐停车场偷出来的。当时没有发现嫌疑犯。他们以为洛杉矶警局能发来报告,不过就像大多数偷车案件一样,并没有发现任何刑侦线索。另外,他的运气不佳,没能找到那个女人曾登记入住过的宾馆、汽车旅馆或寄宿公寓。

“要查的地方太多了。”他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欢迎来到蒙特雷半岛。“我们得把这些游客安顿好,雷伊。继续查。代我向你妻子问好。”

丹斯开始拆开晚餐食品包装。

一个长着浅黄头发的瘦高男孩走进了厨房旁边的阳光房。他正在打电话。尽管韦斯只有12岁,但他已经长得几乎和妈妈一般高了。她冲儿子摆了摆手,于是儿子走了过来。她吻了一下他的前额,他也没有退缩。这就等于说:“我很爱你,亲爱的妈妈。”

“别打电话了,”她说,“现在是晚饭时间。”

“得了,我得挂了。”

“以后别说‘得了’这样的话。”

男孩挂上了电话,问:“我们今晚吃什么?”

“鸡肉。”麦琪有点不相信地说。

“你喜欢艾伯森超市的外带食物。”

“不怕有禽流感吗?”

韦斯窃笑了一声:“你真的不知道吗?只有活鸡才会有禽流感。”

“这只鸡也曾经活过。”女孩反驳道。

韦斯学会了他妹妹曾用过的赖皮招数:“呃,这可不是来自亚洲的鸡。”

“拜托!它们会飞的。你的死法就是一直呕吐到断气。”

“麦琪,吃饭时别说这种话!”丹斯说。

“真的,你会死得很惨。”

“哦,鸡也会迁徙吗?是的,没错。不过我们这里没有禽流感。否则我们会有所耳闻的。”

这是兄弟姐妹间常有的调侃。不过丹斯相信这其中还有一些更深刻的意味。因为父亲的去世,儿子一直感受到内心的震颤。这使他与同龄的男孩相比,对死亡和暴力更加敏感。丹斯总是帮助他转移这些话题——对于一位以追踪重犯为生的女性来说,这项任务非常艰巨。这会她大声说:“只要鸡肉煮熟了,它就没问题。”不过她也无法确定这种说法是否正确,担心麦琪又会来反驳她。

不过女儿早就沉醉在自己的贝壳图书之中了。

男孩说:“噢,还有土豆泥。你真是太棒了,妈妈。”

麦琪和韦斯摆好了桌子,将食物端了上来,丹斯则去洗了洗手。

等她从浴室里走回来的时候,韦斯问:“妈妈,你不去换身衣服吗?”他看着丹斯的那身黑色套装。

“我都快饿死了,等不及了。”她没有说出真正的理由,其实她一直穿着这身衣服,目的是为了掩盖衣服下面的佩枪。通常,她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换上牛仔裤和T恤衫,将手枪藏进床边的保险盒里。

她想起了佩尔威胁过她的话:是啊,警察的日子并不好过。小家伙们经常没人陪,是不是?也许他们挺喜欢有朋友一起玩耍的……

韦斯又瞥了一眼她的衣服,似乎猜透了母亲的心思。

不过他们很快就将注意力集中在晚餐食物上,边吃边聊一天的经历——至少是孩子们的经历。当然,丹斯没有提自己白天的工作。韦斯参加了蒙特雷县的一处网球训练营,麦琪则参加了卡梅尔的音乐夏令营。他们两个似乎都很喜欢营地的活动。谢天谢地,他们都没有问及关于丹尼尔·佩尔的案情。

晚餐结束后,三个人收拾了桌子,洗好了餐具——孩子们一直都帮忙做家务。一切都忙完之后,韦斯和麦琪走进了起居室,开始读书或玩电子游戏。

丹斯登陆电脑网络,检查了自己的电子邮箱。

邮件内容都和案件无关,不过里面有几封和她的另一项“工作”有关。她和密友玛蒂娜·克里斯坦森创办了一家名为“美国旋律”的网站,这个名称来自20世纪70年代保罗·西蒙的一首名曲。

凯瑟琳·丹斯是个挺不错的音乐人,也曾尝试成为专职的歌手和吉他手,不过那段短暂的经历令她很失望(恐怕这就是她离开听众的原因)。她发现自己真正的才华在于倾听音乐,以及鼓励其他人一起听音乐。

在她难得遇到的假期里,或者是那些恰逢节日的长周末当中,她会前往各地寻找民间的音乐作品,通常都会带上孩子和狗同行。她这份兼职被称为“民谣音乐人”,更通俗的说法是“民歌守望者”。这一行最有名的人物莫过于埃伦·洛马科斯,在整个20世纪中期,他遍游从路易斯安那到阿巴拉契亚山脉的广阔地区,为国会图书馆收集民歌。他的音乐品位偏重黑人布鲁斯和山地音乐,而丹斯这种类似于捡破烂的搜寻方式却能让她走得更远,到达那些能反映北美社会变迁的地方,了解来自拉美、加勒比、新斯科舍、加拿大、黑非洲以及美洲本土的音乐。

她和玛蒂娜帮助音乐人为自己的原创作品获得版权,在网上发布歌曲的录音,最后再将听众为下载歌曲而支付的报酬返还给作者。

等到有一天丹斯厌倦了,或无力再去追捕罪犯,她知道音乐将是她打发退休时光的好方法。

电话响了。她看了一下来电显示。

“喂,你好。”

“你好,”迈克尔·奥尼尔问,“雷诺兹那里进展如何?”

“没什么特别有帮助的信息。但他查看了克罗伊顿案件中的旧档案。”她补充说自己还从莫顿·内格尔那里取得了一些资料,但还没机会浏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