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2/4页)

丹斯走到病房外面的迈克尔·奥尼尔身边。她的肩膀碰到了他。丹斯很想抓住他的胳膊,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她注视着那名受伤的探员,回想着他在桑迪·桑多瓦尔办公室里露出的羞涩微笑。

犯罪现场调查部的棒小伙,就喜欢他们手上的好家伙……我也是听别人这么说的。

“自从你来了以后,他有没有说过什么?”她问。

“没有。我一直都在外面。”

看着他浑身的伤痕和绷带,丹斯也认为呆在外面是更好的选择。这样做是非常明智的。

他们回到重症监护病房的等候区,看到了米利亚尔的几位家人坐在那里——他的父母、一位姑妈和两位叔叔,不过丹斯并没有真正从相互介绍过程中搞清他们的关系。她向这个表情忧伤的家庭表示了发自内心的同情。

“凯蒂。”

丹斯转身看到一位身材敦实的女士,她留着灰白的短发,戴着一副大眼镜,身穿拼花外衣,上面挂着一只证件牌,写着“E.丹斯,住院护士”,另一只牌子则表明她属于心脏病护理区。

“你好,妈妈。”

奥尼尔和伊迪·丹斯相互微笑了一下。

“没有变化吗?”

“还没有。”

“他有没有说什么?”

“什么也听不清。你有没有见过我们烧伤科的专家奥尔森医生?”

“还没有,”女儿答道,“我们刚到医院。情况怎么样?”

“他曾苏醒过几次。身体还动了一会儿,这让我们很吃惊。但他正在打吗啡点滴,麻醉程度很深,因此在护士问他一些问题的时候,他根本什么也说不清。”她的目光转向了玻璃病房里的病人。“我还没有看到正式出具的预后诊断,但是那些绷带下面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如此严重的烧伤病例。”

“有那么严重吗?”

“恐怕的确如此。佩尔案件的状况如何?”

“没有多少线索。他仍留在这个地区。我们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你还想来参加你爸爸的晚会吗?”伊迪问。

“当然了。孩子们都迫不及待地想去。也许我得去了就走,看情况吧。不过我还是挺想去的。”

“你也能来吗,迈克尔?”

“有这个打算,但得看情况。”

“我明白了。不过还是希望你能有时间。”

伊迪·丹斯的寻呼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我得回心脏病区了。如果我看到奥尔森医生,会让他找你们介绍情况的。”

丹斯的母亲离开了。丹斯看了看奥尼尔,他点了点头。他向重症监护病房的护士出示了他的警徽,护士帮他们俩穿上防护服,戴上口罩。两位警官走了进去。奥尼尔站着,丹斯拉过一把椅子,凑到了床前。“胡安,我是凯瑟琳。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迈克尔也在这里。”

“嘿,搭档。”

“胡安?” 棒槌学堂·出 品

尽管他裸露在外的右眼没有睁开,丹斯还是能感到他的眼皮在微微地颤动。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眼皮又动了一下。

奥尼尔低声安慰他,“胡安,我知道你一定很疼。我们保证让你得到全美国最好的治疗。”

丹斯说:“我们要抓住这个家伙。非抓住他不可。他就藏在附近,他还在这里。”

胡安的头动了一下。

“我们想知道你是否看到或听到过什么能帮我们的事情。我们不清楚他到底有什么计划。”

头又动了一下。虽然很难以觉察,但丹斯还是看见他的下巴稍微动了一下。

“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如果你看见或听见什么,你就点点头。”

这次他却没有动。

“胡安,”她开口问,“你有没有——”

“嗨!”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怒吼,“你他妈的以为自己在干什么?”

她的第一反应以为这人是医生,这样她母亲就会有麻烦,因为她让丹斯在没有人监督的情况下进入了病房。但讲话的人却是个年轻壮实、身穿商务套装的拉美裔男子。他是胡安的兄弟。

“胡里奥。”奥尼尔说。

护士跑了过来。“不,不,快请把门关上!你不能不戴口罩就进来。”

他抬起胳膊对她生硬地挥动了一下,然后继续对丹斯说:“他都已经这样了,你却还在盘问他?”

“我是加州调查局的凯瑟琳·丹斯。你兄弟也许知道一些情况,能有助于我们抓住那个造成这一切后果的家伙。”

“就是你们杀了那家伙,对他也不会有他妈的任何帮助。”

“如果你不立即关上门,我就去叫保安。”护士厉声说道。

胡里奥站着没动。丹斯和奥尼尔走出房间,来到走廊上,在他身后关上了门。他们脱下防护服,摘下口罩。

走廊里,胡安的兄弟冲着丹斯的脸说:“我真不敢相信。你们一点都不尊重——”

“胡里奥。”米利亚尔的父亲边说边走向他的儿子。他身材敦实的妻子也走了过来,她漆黑的头发显得很凌乱。

除了丹斯,胡里奥对任何人都不理不睬。“那就是你所关心的一切,是不是?他讲出你想知道的事情,然后就让他咽气?”

丹斯保持冷静,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已经失去了控制。她并没有把他的愤怒当作针对她个人的侵犯。“我们迫切想抓住那个伤害胡安的家伙。”

“儿子,求你了!你让我们难堪。”他的母亲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让你们难堪?”他讥讽地说,然后又转向丹斯,“我四处打听过了。我问过了一些人。哦,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你派他去火场的。”

“对不起,你说什么?”

“在法院里,是你派他下楼走进火场的。”

她能感到奥尼尔板起了面孔,但他仍在克制着自己。他知道丹斯不愿意让别人插手来替她解围。

她向胡里奥身边靠了靠:“你很难过,我们都很难过。我们为什么不——”

“是你选中了他。你没选这位迈克尔,也没选你们加州调查局的自己人。他是唯一一位墨西哥裔警察——于是你派他去了。”

“胡里奥,”他父亲严厉地说,“别这样说。”

“你想知道关于我兄弟的事吗?嗯?你知道他曾想加入加州调查局吗?但他们不让他加入。因为他的身份。”

这个说法是很荒谬的。在加州所有执法部门当中,拉美裔的工作人员占据了很大的比例,其中也包括加州调查局。丹斯在局里最好的朋友,重案组探员康妮·拉米雷兹,获得的表彰比中西部分局历史上任何一名探员都要多。

但胡里奥的愤怒并非出于对州政府种族构成的不满,这一点是肯定的。真正的原因是害怕他兄弟会死去。丹斯接触过许多类型的愤怒表现;如同抵赖和抑郁一样,愤怒是具有欺骗性的审问对象所表现出的一种压力反应状态。当一个人发怒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发作,直到他筋疲力尽。激烈的愤怒情绪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