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第2/3页)

“怎么回事?纳巴?那是他们搬家以后住的地方。你要去那边找她谈谈吗?”

“不,她要来我们这里,跟她姨妈一起来。”

“这里?佩尔还在逃呢?”

“她要来。事实上,她坚持要来。这是她同意见面的唯一条件。”

“真有胆量。”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丹斯给大个子阿尔伯特·斯坦普尔打电话,让他在特雷莎她们抵达之后,负责特雷莎的安保工作。

她抬头看见凯洛格正在打量她桌上的照片,那是她孩子们的照片。他不动声色。她又在想,是不是她的母亲角色让他有所触动,或者感到不安。她注意到,这是他俩之间一个公开的问题,但她在想是否还有别的问题——或者,更有可能的情况是,这些别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这就是内心深处那种重大而繁复的历程。

她说:“特雷莎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我要去旅馆一趟,看看我们的客人。”

“那边就交给你了。我想男人的出现会让她们分神的。”

丹斯表示同意。在审讯官处理审讯过程时,每个参与者的性别都起到很大的作用,因此她常常会根据审讯对象来调整自己的行为,使之具备恰当的男女性格特征。因为丹尼尔·佩尔曾在这些女人生活中发挥过强势作用,所以男人的出现可能会打破这种平衡。凯洛格先前就已退出,让她来主持询问过程,但如果他彻底不露面的话,那就更好了。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并感谢他的理解。

她刚要站起身,他说:“请等等。”这令她感到很惊讶。

丹斯又坐了下去。他微微一笑,看着她的眼睛。

“我对你还不够坦白,凯瑟琳。这件事没有什么别的意思……除了昨晚。”

这是怎么回事?她心想。想找个像前妻一样的女人,却发现相差甚远。或者想找个女朋友,却又进展太快?

此刻这两种想法都没什么意义。他们几乎不了解对方,情感的纽带具有潜在的重要性,但目前看来可以忽略不计。无论是什么感受,最好现在就当面说出来。

“和孩子有关。”

丹斯撇开了关于自我的思路,身体前倾,全神贯注地听他说。

“事实上,我妻子和我有过一个孩子。”

这句话的时态让丹斯感到胃部一阵紧缩。

“她十六岁时死于一场车祸。”

“哦,温斯顿……” 棒槌 学堂·出 品

他指了指丹斯和她丈夫的合影。“我俩的情形真是很像。都是车祸……不过,我当时真是痛不欲生。太可怕了。我根本无法承受。我尝试着陪伴吉尔,但我却做不到。我没有尽到我的责任。你知道警察的生活是怎样的。只要你愿意,这份工作可以占据你全部的生活。而我让工作占据了太多的时间。我们离婚了,之后那几年是我最痛苦的时期。对我俩来说都很痛苦。现在我们都心平气和了,成了朋友。她后来又结了婚。

“但我得说说关于孩子的事情。对我而言,跟孩子们在一起,我很难做到坦然自若。我已经把跟孩子相关的内容从生活中删除了。在我接近过的女人当中,你是第一个有孩子的女人。我要说的是,如果我表现出不自在的样子,那不是因为你、韦斯或麦琪的原因。他们都是好孩子。这是我的原因,因此我正在接受心理治疗。事情就是这样的。”他举起双手,这是一种具有象征意味的姿势,意思是:我已经说了想说的话。要恨要爱,随你的便,但我已经说完了……

“对不起,温斯顿。”

她毫不犹豫地接住他的手,轻轻握了一下。“我很高兴听你说这些事。我知道这很难。我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但无法确定是什么。”

“你长了一双犀利的鹰眼。”

她笑了一声。“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韦斯和他朋友通电话,说自己有个当警察的妈妈,还说这真是太惨了。”

“尤其是,这个警察妈妈简直就是个真人测谎仪。”他也笑了。

“我也有自己的问题,因为比尔的事。”

她想,还因为韦斯,但她没说出来。

“我们慢慢来吧。”

“还是慢点好。”她说。

他握住她的前臂,这是一种简单、亲密而恰当的姿势。

“现在我得重返‘家族聚会’了。”

她陪他走回他的临时办公室,然后开车去海狼岬旅馆。

她一走进房间,就觉得气氛不对劲。每个人的表意学姿态都完全不同于昨天。这些女人变得急躁不安。她发现,她们的姿态和面部表情显示出紧张、防备和敌意。谈话和询问是一种长期的过程,有时前一天还很成功,可第二天却完全是在浪费时间,这种情况并不罕见。丹斯有些沮丧,估计还得花上好几个小时——甚至好几天的时间,才能让她们在精神上重返原来的状态,以便提供有用的信息。

但她还想试一试。她简要地将他们所掌握的有关珍妮·马斯顿的情况告诉她们,问她们是否认识这个女人。她们都说不认识。然后,丹斯试图继续昨天的谈话,但今天她们的评论和回忆都很肤浅。

琳达似乎要代表她们发表意见,她说:“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新情况可以补充的。我想回家了。”

丹斯相信,她们已经提供了许多无价的信息;她们救了雷诺兹和他的家人,并且让警方了解了佩尔的犯罪手段,更重要的是,知道他的目标是归隐到某个“山顶”地带;经过更多的调查,他们就有可能发现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当然,丹斯想让她们留下,直到她和特雷莎·克罗伊顿谈话之后,因为她希望那女孩说的话可以像跳板一样唤醒这些女人的记忆。

但她向特雷莎的姨妈承诺过,绝不向别人提及这次会面。这几个女人很不情愿地同意在这里再呆上几个小时。

丹斯离开的时候,丽贝卡陪她走到外面。她们站在遮阳篷下;外面开始下小雨了。丹斯探员扬起一条眉毛,她在想,丽贝卡该不会又要针对她们的能力低下而发表长篇大论了吧。

但她的意见却截然不同。

“也许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但我想我还是应该说些什么。萨曼莎没有意识到佩尔有多么危险,琳达则认为他很可怜,是童年不幸的产物,可是没人能理解他。”

“继续说。”

“我们昨天所说的关于他的事——所有那些心理分析的内容——当然,那都是事实。但我们都接受过许多心理治疗,我知道人们很容易只关注那些术语和理论,却忘记了它们背后的人性。你几次成功地阻止了佩尔想做的事情,而且差点抓住他。他知道你的名字吗?”

丹斯点点头。“但是你觉得他会浪费时间来对付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