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2/3页)

这一夜那句不断重复的话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别无选择。

“在这儿。”布琳把点火器给蜜雪儿。“就在这一圈找。”她指了指这堆树叶的最远端。“放低一点,高出地面就行,要不断地晃动。”

蜜雪儿一瘸一拐地走开了。“准备好了吗?”她低声问。

“开。”

咔哒一响,一朵火苗绽放开来。比她预想的要亮碍多。任何人只要在一百码之内都可以看得见。

布琳弯下腰,扫视着地面,小心翼翼地往前爬行。

那儿!有东西在闪光。那是吗?布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在一撮鸟粪上捡起一根细树枝。

第二次的发现原来是一片从刚才的石头上砸出来的一个云母条。不过,最后布琳终于还是在夜色中发现了一丝银光。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针。“快关掉,”她对蜜雪儿说,冲着蜡烛点火器点了一下头。

周围重又变成漆黑一团——现在变得更黑了,因为刚才眼睛被光亮刺了一下。布琳觉得现在特别容易受到攻击,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那两个人可能就直接朝他们冲过来了,而她却看不见他们。只要有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或者树叶被踩的声音,那一定就是他们来了。

蜜雪儿蹲下身子。“要我帮忙吗?”

“现在还不要。”

那青年女子坐了下来,盘起两条腿,掏出饼干。她把饼干递给布琳,布琳吃了几块。接着她就用刀背开始敲击那枚针。有两下子砸到了手指,疼得她直咧嘴。但她没有松手,继续敲打——就像点火器的火光一样,这咔哒咔哒的敲击声无异于是在通过高音喇叭来广播她们所在的位置,几英里外都能听得见。

没完没了地敲了五分钟后,她说,“我们来试试看。我需要一根线。细细的东西也成。”她们从布琳的滑雪衫上扯下了一根线,用线把针捆在一根小细枝上。

布琳把酒精从瓶子里倒出来,灌进半瓶水,把捆着针的细枝放进瓶中,再把瓶子倒向一侧。布琳扣动蜡烛点火器的扳机。两个人的头凑在一起,眼睛盯着透明的塑料瓶。那一小截细枝慢慢地在向左转动,然后就停下了。

“成了!”这话从蜜雪儿嘴里脱口而出,脸上露出了这天晚上第一次真正的笑容。

布琳看了看她,也对她笑了笑。见鬼,她心想,成了。还真成了。

“可这哪是北,哪是南呀?”

“在这一带,高的地方通常是西。那就应该是左边。”她们关掉点火器,等她们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布琳指着远处的一个山顶。“那就是北。咱们往那边去。”

布琳拧上瓶盖,把瓶子塞进农袋,拿起她的长矛。她们又出发了。她们每隔一会儿就看看那瓶子。只要她们继续往北走,她们迟早都会穿过若利埃小道。

很奇怪,她在想,就做了这么个小玩具,竟让她获得了莫大的信心。克里斯丁·布琳·麦肯齐作为女人,她最大的敌人,最大的恐惧,就是失控。这一夜从一开始她就失控了——没有电话,没有武器——从那黑魃魃的湖水里爬出来后,刺骨的寒冷、湿透的衣服、无助的心态就一直在困扰着她。但是现在,手中有了一把粗糙的长矛,口袋里有一个自制的指南针,她感到信心十足,觉得自己就像约伊的连环画书里的那个人物一样。

丛林女王。

跳舞。

哈特是这样称呼这种事。

这种事是这种生意的一部分。哈特不仅习惯于跳舞,而且还工于此道。工匠嘛,毕竟。

一个月以前,他坐在一个咖啡馆里——从来都不会是酒吧;头脑保持警觉——闻声抬起头。

“啊,哈特。你好啊?”

有力的握手。

“好。你呢?”

“我还好。听着,我有兴趣雇个人。你有兴趣干点活吗?”

“我不知道。也许吧。我说你是怎么认识戈登·波茨的?你回来要走很长的路吧?”

“不是很长。”

“你怎么会碰上他呢?”

“是通过一个共同的朋友。”

“那是谁呀。”

“弗莱迪·兰卡斯特。”

“弗莱迪,是他呀。他妻子好吗?”

“这事说来有点沉重,哈特。她两年前就死了。”

“哦,对。记性真差。弗莱迪喜欢圣保罗吗?”

“圣保罗?他住在密尔沃基呀。”

“瞧我这记性。”

跳舞。在继续。不可或缺的一环。

后来又碰了两次头,终于确信无疑了,中圈套的风险降到了最低限度,舞跳完了,他们开始谈细节。

“钱很多嘛。”

“对,是啊,哈特。这么说,你有兴趣了?”

“接着说。”

“这是那个地方的地图。这是一条私家道路。湖景路。那儿?那是一个州立公园,全都是。很少有人在那一带。这是那个房子的结构图。”

“好的……这是条土路,还是铺过的路?”

“土路……哈特,他们对我说,你很棒。你是很棒吗?我听说你是一个工匠。他们都是这么说。”

“他们是谁呀?”

“大家。”

“这个,是啊,我是个工匠。”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可以。”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做这一行?”

“这很适合我。”

“看来是这样。”

“好了。威胁面的情况如何?”

“威什么?”

“这活会有什么风险?那儿有多少人、武器?附近有没有警察?那是个湖边度假屋——湖景路上的其他房子里有没有住人?”

“这活对你只是小蛋糕一块,哈特。基本上没有什么风险。其他几处的房子都是空的。只有两个人在那儿,就是菲尔德曼夫妇。公园里没有护林员,几英里之内没有警察。”

“他们有武器吗?”

“你开玩笑吧?他们都是城里人。女的是律师,男的是社工。”

“就菲尔德曼两口子,没别人了?这可是很大的不同。”

“我得到的信息就是这样。信息是可靠的。就他们两口子。”

眼下,在马凯特州立公园的深处,哈特和刘易斯正在绕过一片危险的荆棘。那植物长得就像是科幻电影里的一样。

哈特在郁闷地想着心事,对,没错,就他们两口子。手臂又痛了。

他对自己很恼火。

他只做了百分之九十五。

应该做到百分之一百一十才对。

至少他们知道他们现在的路线是对的。此前,他们发现了一片带血的纸巾。舒洁牌纸巾被扔在那儿的时间不可能超过半小时。

哈特这时停下来,瞪大眼睛看看了四周,看到了几个山尖和一条小溪。“我们还可以。要是没有月光,那会麻烦得多。可我们休息了一会儿。有人正盯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