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第2/2页)

“那是入户线路。”他补充说,像这样的写字楼不像住宅那样接收电力。写字楼会接人大得多的电压,像街面上的变压器的1. 38万伏,然后再降压,分配给各间办公室。这属于点状电网。“于是电梯轿箱下降,撞到那块带电的汇流排……但某个地方肯定还有一个开关,一个可以控制电梯电力的开关。凶手需要在轿箱刚要抵达底楼之前停住轿箱。那样电梯内的受害者会揿下求救按钮。然后乘客的手搭在控制面板上,脚踩在地板上,使得电路闭合,令他触电而死,任何触碰他或与他擦身而过的人都会受到电击。”

萨克斯环视一周,发现了另一个装置。她告诉了索默斯此事。

索默斯详细解释了该如何拆除电缆,又该寻找什么。萨克斯在移除任何物证之前,先码放好数字牌,拍摄了现场的照片。接着她谢过索默斯,告诉他,她目前只需要这些帮助。他们断开通讯后,萨克斯走起了方格,包括了进出的路线——结果发现,附近就有一扇通向后巷的门。门上挂了一把并不结实的锁,最近刚刚被人撬开过。她也拍摄了这把门锁的照片。

萨克斯正欲上楼与普拉斯基会合,可又止步。

在电梯里的四个受害者。

山姆·费特和酒店里的另外四个死者,医院里的好多个伤者。路易斯·马丁。

恐惧袭遍全城,对于这位不见踪影的杀手的恐惧。

在她的想象中,她听见莱姆说:“你必须变成他。”

萨克斯把物证放在楼梯旁,回到了电梯井的底部。

我是他,我是雷蒙德·高特….

萨克斯难以唤起那种狂热、极端的情绪,因为在她的脑海里,这种情绪与高特至今展现出的精密谋划并不吻合。换作其他任何人,只会对安蒂·杰森开一枪,或者用燃烧弹袭击皇后区的发电厂。但高特却以精细准确的方式使用一种十分复杂的武器来杀人。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是他……

我是高特。

然后她的思绪静止下来,答案浮现出来:我不在乎动机。我不在乎我为什么要做这件事。那些都无关紧要。唯一重要的是聚焦于技法,就像聚焦于以我全力制造出最完美的电线接合、开关器或连接,导致最大的伤害。

那是我的宇宙的中心。

我已经对这一过程上瘾,已经对电流上瘾……

有了这个念头,又冒出另一个念头:全都是关于角度。他必须让……我必须让汇流排处在恰好的位置,在电梯轿箱靠近底层却尚未抵达时,能触碰到轿箱地板。

这意味着我必须从各个不同角度来监视电梯的运转,来确保对重、曳引轮、电动机、电梯的钢缆不会把汇流排撞到一边,或者以其他方式干扰到电缆。

我必须从所有角度端详电梯井。我必须那么做。

萨克斯四肢着地,蹲伏下来,绕着电梯井底部,在肮脏的地下室里搜寻着——任何高特可能见到电缆、汇流排和两者接触的地方。她没有发现脚印,没有发现指纹。但她确实发现了地面上一些最近有被动过的痕迹的地方,认为高特曾经蹲伏在那儿检查他那致命的大作,这并非不合情理的推断。

她从十个位置分别提取的样本,存放于不同的物证袋中,根据方位,做上不同的标识:“十英尺以外,西北方向”,“七英尺以外,正南方向”。她接着收集起其他的物证,迈着一双受关节炎困扰的腿,痛苦地走上底楼大厅。

萨克斯和普拉斯基会合后,观察了电梯内部。损坏不算严重。有一些烟熏痕迹——伴有那股难闻的气味。她根本无法想象,乘坐那种电梯轿箱,突然有一万三千伏的电压从你体内穿过,会有什么感觉。她推想,至少受害者在最初的几秒钟之后,就什么感觉都没了。

她看见普拉斯基码放好了数字牌,拍好了照片。“你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我也搜索过了轿箱。但控制面板最近没有被人打开过。”

“凶手从楼下布置好了一切。尸体呢?”

普拉斯基露出严肃和不平静的表情,萨克斯看得出来,那肯定是另一件令人不悦的活计。然而,普拉斯基还是以平静的嗓音说:“没有发现微迹证。但还是有个有趣的发现。其中三人鞋底湿了。三个人的鞋底全都湿了。”

“是消防队救火的缘故?”

“不,消防队到这儿时,火早已灭了。”

水。这很有趣。是为了加强导电性。但他是怎么让那三个人的鞋底都弄湿的?萨克斯随即问道:“你说三人?”

“对的。”

“但那个紧急勤务小组的警官说有四位受害者。”

“确实如此,但只有三人死亡。看这儿。”他递上来一张纸。

“这是什么?”纸条上有一个姓名和一串电话号码。

“幸存者信息。我琢磨你会想要和她谈谈。她名叫苏珊·斯特林格,现在圣文森特医院。吸人烟气,略有烧伤。但她身体没事。医院方面再过约莫一个小时就会放她出院。”

萨克斯摇晃着脑袋。“我不明白怎么有人可能幸免于难。这儿足足有一万三千伏特。”

罗恩·普拉斯基回答道:“哦,她是个残障人士,坐在轮椅里。你也知道的,是橡胶轮胎。我觉得是绝缘的橡胶保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