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第2/4页)

“别动!奈德、杰西,你们也一样。”

奈德和杰西愣在原地,手按在枪上向四周张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米莉亚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谨慎地离开地上的松针。在树林里找到一根长枯枝,举在手上。她慢慢上前,将树枝插进地面。

就在露西前面两英尺处——她只差一步的距离——那根树枝没入了地面的松针堆中。“有陷阱。”

“没看到绊网啊,”露西说,“我一直很小心的。”

阿米莉亚轻轻挑开地上的松枝针叶。它们就铺在一张由钓线编成的网上,罩住了一个约有两英尺深的大洞。

“钓鱼线不是拿来当触动机关的,”奈德说,“它是用来做……捕兽陷阱。露西,你刚从差点就掉进去了。”

“里面有什么?是炸弹吗?”杰西问。

阿米莉亚朝他说:“借用一下手电筒。”他递给她。她把光束照进洞中,便立即向后跳开。

“怎么了?”露西问。

“不是炸弹,”阿米莉亚回答,“是蜂窝。”

奈德上前查看。“老天,这混蛋……”

阿米莉亚小心地移开剩下的松叶,让坑洞和蜂窝完全露出来。这个蜂窝有足球大小。

“啊!”奈德惊叫,闭上了眼睛,显然在想数百只的黄蜂爬满屁股和腰部会是怎样的景象。

露西站起来,揉着双手,刚才那一摔让她的手还在疼。“你怎么发现的?”

“不是我,是莱姆打电话说的。他正在看加勒特的书,发现书上画有一行重点,标出一种叫蚁狮的昆虫。这种昆虫会挖洞来螫死落入洞里的敌人。加勒特把这段圈了起来。根据墨迹判断是几天前才画下的。莱姆联想起松针和钓线,他猜出这小子可能也会挖洞,便要我主意路上出现的松针堆。”

“咱们把蜂窝烧了。”杰西说。

“不行。”阿米莉亚说。

“可是它太危险了。”

露西赞同阿米莉亚的看法。“火会暴露行踪,加勒特就知道咱们的位置了。只要让洞口露出来,其他人经过时一定会看见,等我们回来再处理。再说,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人来。”

阿米莉亚点点头,拿起电话。“我们找到了,莱姆。没人受伤。陷阱没有炸弹——他放了一个蜂窝在里面……好。我们会小心……继续看那本书吧。有什么发现再告诉我。”

他们继续前进,走了不到四分之一英里,露西由衷地说:“谢谢你。你们说对了,他的确是往这儿走的,是我错了。”她踌躇了好一会儿,又说:“吉姆的决策很对——把你们从纽约请到这里来,我一开始还不以为然,但现在我不会怀疑了。”

阿米莉亚眉头一皱。“请我们来?什么意思?”

“来帮我们啊。”

“吉姆没这么做。”

“什么?“露西问。

“不,不,我们这次是去艾维利的医疗中心,林肯要在那里动手术。吉姆听说我们在那里,今天早上才过来找我们,想请我们看一看证物。”

露西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才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在昨天绑架案发生后,他向郡政府申请资金把你们全接过来了。”

阿米莉亚摇摇头。“手术后天才进行,我们还有点时间,就这样。”

“那小子——吉姆。他一个字都没提,他平常不是这么沉默的人。”

“你们怀疑他认为你们处理不了这件案子?”

“我就是这么想的。”

“吉姆的堂兄是我们在纽约的同事,是他告诉吉姆说我们会在这里待两个星期。”

“等等,你说的是罗兰吗?”露西问,“我认识他,也认识他去世的老婆。他的孩子真可爱。”

“我不久前才和他们一起烤过肉。”阿米莉亚说。

露西又笑了。“是我太小心眼了……原来,你们是去艾维利?那间医疗中心?”

“没错。”

“莉迪娅·约翰逊就在那里工作。你知道,她是那里的护士。”

“我不知道。”

十几道杂乱的思绪掠过露西的脑海,有些让她觉得温暖,有些让她避之不及,就像加勒特的陷阱里差点被她惊扰的那一大群黄蜂。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阿米莉亚·萨克斯这些事,因此只是这么说道:“所以我才急着救她。几年前我生了一场病,莉迪娅是看护我的护士之一。她是个好人,大好人。”

“我们会把她救出来的。”阿米莉亚说。她说这句话的语气,是露西有时——不是经常,只是偶尔——也会听见自己这么说。这是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他们现在走得更慢了。刚才那个陷阱着实地吓着了每个人,而且,酷热的天气也是一种折磨。

露西问阿米莉亚:“你的朋友要动手术?是为了他现在的……状况吗?”

“是。”

“成功率有多少?”露西问,同时也发现阿米莉亚脸上闪过一丝阴影。

“可能完全没用。”

“那为什么还要做?”

阿米莉亚说:“或许有能改善的机会,非常微小的机会。这种手术是实验性的,跟他一样受过这种严重伤害的人,从没有人有过起色。”

“所以你不希望他动手术?”

“我不希望。”

“为什么?”

阿米莉亚迟疑了一下:“因为手术可能让他丧命,或者会把情况弄得更糟。”

“你和他谈过了?”

“是的。”

“但一点用也没有。”露西说。

“完全没用。”

露西点点头。“看得出他是有点固执。”

阿米莉亚说:“你这是客气的说法。”

一阵爆裂声在他们身边响起,就在灌木丛中,露西的手才刚按在枪上,就发现阿米莉亚早已掏出手枪戒备严厉地瞄准一只野火鸡的胸口。这四个搜索小组的成员相视而笑,但这愉悦只维持了几秒,随后取而代之的是肾上腺素注入所引起的焦虑不安。

枪收回枪套,眼睛扫向小路,他们继续前进,从这时起一路无语。

见到莱姆的人,对他的伤势的反应可以分成好几种不同类型。

有些人会开玩笑,当着他的面,无伤大雅的幽默。

有些人,就像亨利·戴维特一样,完全无视他身体的状态。

而大部分人则像班尼所表现出的——想假装莱姆并不存在,祈祷自己能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这种反应是莱姆最痛恨的——这种行为毫不掩饰地提醒莱姆他是和常人有多么不同。不过,他现在没时间多琢磨他这位临时助手的态度,加勒特正带着莉迪娅逐渐深入无人区,而玛丽·贝斯·麦康奈尔可能正濒临窒息、脱水或重伤的死亡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