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2页)

“我身边这位是特工博西·兰德尔。”

兰德尔高高的个头,面色苍白,两只灰色的眼睛间距很宽,耳朵上戴着一只微型蜂鸣器。他朝我微微颔首。

我手拿钥匙等着。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何来此。”威廉姆斯站在前面,兰德尔紧紧地盯着我。

“我不知道。”这是实话。

“两天前你在莫尔黑德路的垃圾场发现了一具尸体。”

我对此不置可否。

“你一直在打听辛迪·甘保和凯尔·洛维特的事。”

这我还真没料到。难道是韦恩·甘保或者斯莱德尔和加利莫尔向联邦调查局透露了消息?加利莫尔怎么会知道我打听的是谁?

“你想怎样?”我问道。

“我们很想知道垃圾场的那具尸体是不是凯尔·洛维特。”

“我无权谈论法医档案。你们得找拉拉比博士谈。”

“这两天我们正在试着联系他。同时,我希望你能够让我们少磨点鞋底。”说完威廉姆斯的嘴角微微一动,似笑非笑。

“对不起。”我说。

一滴雨打在我的额头上,我用手背擦去雨水,抬头朝天空望了一眼。“我没有参与1998年那桩甘保和洛维特失踪案的调查。”威廉姆斯没有理睬我这并非隐晦的暗示。“那些特工如今已不在北卡罗来纳。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当年的专案组曾进行过一次全面彻底的调查。”

“我没有理由怀疑这一点,但是,我知道他们既没发现活人也没找到尸体。”

“韦恩·甘保那时不过是个毛头小伙子,所以他并不十分清楚当局为找他姐姐下了多少工夫。专案组得出结论,说她已隐身地下。”

“你还有什么特别的事要跟我谈吗?”天上开始落下绵密的细雨。

“专案组成员逐一走访了甘保和洛维特的亲属、朋友、老师、同学和同事——任何人,哪怕他只是随意接触过甘保和洛维特。”

“也包括格雷迪·温格?”温格是最后见到辛迪和凯尔的人,我不假思索地说出他的名字。

威廉姆斯的一双下眼皮微微抽搐了一下。“当然。每个人都在寻找,直到线索中断为止,最后形成共识:甘保和洛维特自愿离开了该地区。”

“他们的父母可不这么想,埃塞尔·布拉德福德也是。”我有心说出那位老师的名字,意在暗示我掌握了那次调查的不少情况。其实我所知有限。但这不起任何作用。

“甘保先生仍然很苦恼。”威廉姆斯的音调依然丝毫不带任何感情,“但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失去了亲姐姐。如果他希望重新启动此案的调查,联邦调查局无意从中作梗。”

如果威廉姆斯期待我的回应,那我让他失望了。

“当然,我们还是希望他能够慎重处理。”

“我无法阻止他向媒体透露此事,如果你是这个意思的话。”

“你当然阻止不了这个。但我们希望你能劝劝他,让他不要随便发表一些针对联邦调查局的不当言论。”

雨越下越密。威廉姆斯继续说:“如果重新调查此案,联邦调查局会全力配合。但我得跟你说句实话,布伦南博士,我们并不知道辛迪·甘保和凯尔·洛维特是死是活。”

“谢谢你的坦诚。”

“但愿我的坦诚能得到回报。”威廉姆斯再一次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倘若这起案子真要重新调查,法医和梅克伦堡警局能调阅你们局在1998年搜集的情报吗?”我问。

威廉姆斯和兰德尔对视了一眼。

“我不想让你失望,布伦南博士。但我不能保证联邦调查局会把所有的档案和内部资料交给别人。请相信我说的话,我们并不知道甘保和洛维特出了什么事。他们只是消失了而已。”

我逼视着威廉姆斯的眼睛,“想必你已经和专案组的人谈过了。那你觉得他俩出了什么事?”

“我认为他们加入了西部的极端主义组织。”

“为什么?”

威廉姆斯犹豫了片刻后说:“1992年对鲁比岭和1993年对韦科市的围剿激起了非法武装组织的愤怒。甘保和洛维特失踪后,电视上整天充斥着指责政府的声音。”

威廉姆斯说的是美国特工清剿极端组织基地的事件。在两起事件中均有人员伤亡。那些惯于质疑政府合法性的人为此愤恨不已。

“根据我了解的所有情况,洛维特是个心地歹毒的青年,甘保尚未成年,与他相爱,并且受制于他。”威廉姆斯说。

“所以两人躲到地下?”

“只有这样解释才能说得通。”

“躲到地下真有那么容易吗?”

“密歇根、蒙大拿和爱达荷的广大乡间,”威廉姆斯说,“这两个怪人能远远地跑到那些偏僻地区藏身,谁也找不到他们。”

有件事我不明白。

“可调查仅仅持续了六周。”我说。

“正因如此,甘保先生才会觉得那只不过是表面做戏。但他姐姐跟洛维特从一开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因此有人认为他们有可能藏到了地下。线索中断后,联邦调查局决定解散专案组,开始依靠网络搜寻。”威廉姆斯说。

这时我想起斯莱德尔说过的话,“你们希望通过洛维特钓到一条大鱼。比方说埃里克·鲁道夫。”

“起初是这样想的。”

我将湿漉漉的小包往后一甩,挎在肩头上。

“外面下雨了,请进屋吧,布伦南博士。”威廉姆斯一脸似有若无的微笑,“谢谢你能与我们交谈,无论你相信与否,联邦调查局和你一样急于查出此事的真相。”语毕,他和兰德尔迅速钻进车里,匆匆离去。

我回到屋里忙着换衣服,用毛巾擦干头发,同时回想着刚才的谈话。两个不速之客此次来访,是想说服我别帮韦恩·甘保吗?

我刚穿好拖鞋,手机就响了。和以往一样,斯莱德尔没说一句打趣的话。他的话令我惊愕不已,继而又激起我的满腔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