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2/3页)

他睡在外头,自然不知昨夜之事。

一早他疑惑不解,心想秦王又不象叶霄那样新婚燕尔,搞不懂他怎的今日如此起晚,便一趟趟地来看,门却始终关着,加上又被催问,于是过来叩门。

他服侍了李玄度多年,方才一听他声音的语调,就知他不高兴了,怀疑自己时机来得不对,有点慌神,说话自然也就结结巴巴了起来。

李玄度面露懊恼之色,迟疑了下,道:“你去告诉他,改成明日……”

菩珠听得一清二楚,方才那被男人勾得没了魂的脑子一下清醒了过来,睁眸,使劲推了推他,打断了他的话,隔着门对骆保道:“你去告诉他,让他再稍等片刻!殿下他马上就好,立刻出去!”

骆保应声去了。菩珠催李玄度起来,出去做事。

他觑了眼她的脸色,叹口气,爬了起来。

菩珠下了床很快穿好衣裳,回过头,见他还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找他的衣物,摇了摇头,

走过去替他找了出来,再帮他一件件地穿戴好。洗漱过后,他胡乱吃了几口东西,匆匆走了。

这一天,李玄度在张石山的陪同下,走遍了附近百里内正在修复的所有五六个燧障,等回来已经不早了,过了戌时,太阳却刚下山,光线还很亮,他便顺道又去了屯田,察看田地和水渠的修复。

张石山手下的一个有着丰富屯田经验的老农吏向他汇报情况,道一切进展顺利,再过些天便能播种小麦。至于粟稻,只能先留出地,等明年春来再开垦播种。

李玄度勉励了一番众屯卒,这才结束一天的奔波,回往坞堡。

早上李玄度走后,菩珠也没闲着,去看望那些搬迁回来的当地居民。

张石山已派人帮他们修理因多年无人居住而废弃坍塌的房子,还没修好,这些人便先落脚在了坞堡外围的一些空房子里。男人都去修房了,剩下的七八个女人里,有几个寡妇,还有十来个孩子,全都又黑又瘦,几人皮肤生了疥疮,小女孩的头发里也爬满虱子。

菩珠叫来医士给她们治病除虱。又见几个小女孩身上的衣裳实在破烂,布头几乎一碰就碎,有几个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身上穿的东西是用树皮和草根编织起来的,几不能蔽体,于是当天便和阿姆还有王姆一道,用旧衣改出了几件衣服,领她们洗澡,洗干净后,给她们换上了衣服。

她忙了一天,黄昏才回到后院,见李玄度还没回,想等他回来了一起吃饭,便先去洗澡,洗完穿了套碧罗襦裙,和阿姆一道坐到院中葡萄架下铺着的一张地衣上,倚靠一张矮脚小案,在黄昏漫射的余光里,一边纳凉,一边晾干长发。

这个小院里生着一株野葡萄树,多年无人打理,匍匐在地,疯长枝蔓,却不结果。菩珠住下来后,没砍掉,给它搭了个架子,将葡萄枝引了上去,几乎蔽满了整个院落的上空。现在院子收拾得整整齐齐,只住着她和李玄度还有阿姆三个人,十分清净。

她才坐下来没一会儿,骆保便就来了,殷勤地请阿姆去一旁歇息,说他来替王妃打理头发。

阿姆便让出位子,去了灶房。

自从阿菊回来后,王妃的一些近身服侍之事便轮不到骆保了。到了此地,他连这个院子也挤不进去了,住在隔壁,心中未免失落,此刻瞧准机会终于争宠成功,心情大好,帮她擦干长发后,取了梳子,替她慢慢地梳理了起来,梳着梳着,又称赞王妃头发丰美。

菩珠在地衣上抱膝而坐,笑着和他闲聊:“你最近在忙什么?”

骆保道:“原本服侍殿下和王妃,如今殿下日日忙碌,见不着人,王妃也有了阿姆,用不到奴婢了,奴婢无事可做,只好跟着那些粗人练武,还被那个姓张的大青脸给骂了,说奴婢碍手碍脚。奴婢以前跟着殿下也练过的,殿下都未骂过奴婢……”

菩珠听他语气委屈,忍着笑鼓励:“练武好,你没事多去练。要是担心张右司马,我和殿下说,叫殿下吩咐一句张司马就是了。”

骆保勉勉强强地应了一声。

菩珠又问叶霄和若月王姊,说自己这两天都没看见他们。

骆保终于重新提起了劲头,道:“是啊,奴婢这两天也没看见!就只遇到王姊带过来的一个傅姆往他们屋里送饭去。叶副都尉不是还有一日婚假吗?贺五那些人今日都在背后设赌局了,赌明日叶副都尉还会不会露面……嗳,奴婢也是想不通了,这两个人日日夜夜对着一块儿,到底有何乐趣,他就不会腻吗?”

菩珠掩嘴笑:“腻不腻不是你说了算!你莫掺和!”

骆保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奴婢晓得,也就是好奇,随口说说罢了……”

李玄度望着院中暮光里的这一幕,听着她发出的笑声,不觉地停下了脚步,靠在院门口,直到骆保抬头看见了他,惊喜地唤了一声,方迈步走了进去,说肚子饿了。

骆保立刻一溜烟跑去喊开饭。待用了饭,李玄度一袭宽袍沐浴而出,见她还坐在葡萄架下,正在剥着一盘葡萄,走了过去,赤足踏入,坐到她身侧,抬手握住她的一把秀发,深深地嗅了一口发间的香气。

菩珠问他今日去了几个地方,累不累,听他说把马都跑得口吐白沫,险些累死,示意他躺下休息。

李玄度便顺势靠着她仰了下去,头枕在她的腿上。

菩珠呶了呶嘴:“那边不是有枕吗?”

李玄度顺手拿起近旁丢着的一册她读过的书,就着葡萄架上透下的最后一点黄昏余光,随意地翻了几下,口中道:“那个太硬,我不睡!”

菩珠只好由他了,叫他张嘴,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刚剥出来的葡萄。

他吃了一颗,说:“这里也有冰?”

“哪里来的冰。是后头有个以前打的水井,涸了多年,清理掉里头堆积的淤泥和杂物,竟也出水,淀了些天,阿姆说水能用了,不但清冽,更是凉爽。葡萄便是放在井里湃过的。”

他哦了一声,又吃了一颗她喂的葡萄,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了几句,菩珠想起叶霄的亲事,心里好奇,便问:“那日你到底如何和叶霄说的,他答应娶王姊?”

那日李玄度对叶霄说,为了让上术国放心,也是为了解决都护府初来乍到的困难,他们这边,必须得有人娶上术国的王姊,这是任务。他觉得叶霄很适合,正好也可以解决人生大事,一举两得。谁知叶霄推脱,他就又说,原本是他自己打算纳的,但王妃极力反对,绝不容许他纳侧妃,他怕后强纳,后院不宁,无奈作罢。

自己既纳不成了,总得有人来完成任务,上术国正好对叶霄十分满意,所以人选非他莫属,他非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