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黑夜行者的危险岔路 Chapter 15 黑夜行者的危险岔路(第4/6页)

“嘿,黛比,”格斯说,“你越来越漂亮了。”

德博拉皱了皱眉。那时她已经为自己的相貌感到窘迫了,她不喜欢别人提醒她这一点。“谢谢。”她没好气地说。

“来厨房吧。”哈里说道,拉着格斯的胳膊,带他走了过去。

我很明白哈里带格斯去厨房是为了不让我和德博拉听到他们的谈话,那更激发了我偷听的欲望。既然哈里没明确地说“待在这儿,别听我们说什么”,那么,这就不能叫偷听!

于是我从电视机前站起来,很随意地朝走廊那边的卫生间走去。我在走廊上停下来回头看,德博拉正全神贯注于下一个节目,于是我溜进一小片阴影里听着。

“法庭会处理的。”哈里说。

“就像他们现在处理的这样?”格斯说,听起来比任何时候都生气,“好了,哈里,你很清楚。”

“格斯,我们不是民间治安团。”

“哼,也许我们应该是,妈的。”

静默。我听见冰箱门打开了,然后是啤酒罐被打开的声音。过了片刻,一片安静。

“听着,哈里,”格斯最后说,“我们当警察很久了。”

“马上就二十年了。”哈里说。

“从干这份职业的第一天起,难道你就没感觉到法律不好使?最大的坏蛋总是能逃脱坐牢,回归自由,是不是?”

“那也不意味着我们有权力——”

“那谁有权力,哈里?要是我们没有,谁有?”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最后哈里说话了,非常温和,我得紧贴着墙才能听见他的话。

“这不是在越南,”哈里说,格斯没吭声儿,“我在那儿明白了有些人能当冷血杀手,其他人不能。我们绝大多数人都不能。”哈里说,“这事儿最后对你没有好处。”

“那你的意思是,你同意我,但你做不来?假使有谁罪有应得,哈里,这个奥托·瓦尔德斯……”

“你干吗呢?”德博拉的声音传来,离我耳朵八英寸远,我吓得跳起来,头撞在了墙上。

“没什么。”我说。

“你可真够搞的。”她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决定不再听下去了,于是回到电视机前的座位上。我已经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我兴致勃勃,亲爱的甜蜜和善的格斯叔叔想杀人,希望哈里帮忙。我的大脑兴奋地高速运转起来,疯狂搜索着所有可能说服他们让我当帮手的借口——或者至少让我看着。这有什么不好?这几乎可以称为公民应尽的义务!

但哈里拒绝帮格斯,过了一会儿格斯离开了,他看上去很受伤。哈里回到电视机旁和我以及德博拉一起又待了半小时,努力想唤回他的快乐表情。

两天之后,格斯叔叔的尸体被发现。手足都被砍断,头也被砍下,而且生前明显遭过毒打。

三天之后,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哈里在后院里的灌木丛下发现了我的小动物墓地。又过了两周,我看到他好几次都望着我,带着他的工作表情。我当时不知道怎么了,而且有点儿害怕,但我当时只是个傻小子,完全不敢提问说:“爸,你干吗那么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后来,结局揭晓了。格斯叔叔遇害三周后的一天,哈里和我去艾略特海湾露营,我们简单交谈了几句,从“你现在变了,孩子”开始。哈里自此改变了一切。

他的计划,他为德克斯特设计的道路,他为我精心打造的智勇双全的方针铸就了今日的我。

现在我偏离了这条路,走了一段小小的危险岔路。我几乎能看见他摇着头,用那双冰冷的蓝眼睛看着我。

“我们得管教管教你。”哈里会这么说。

丘特斯基那震天动地的鼾声将我拉回现实。这呼噜打得实在太响,引得一位护士把头伸进门,把所有仪器仪表检查了一遍才走,临走还一脸狐疑地回头看着我们俩,好像我们成心发出那可怕的鼾声把她的机器都震坏了似的。

德博拉的一条腿能轻微地动了,证明她还活着。我把自己从回忆的曲折走廊里拽回来。在某处,某人把刀扎进了我妹妹的身体,他因此而有罪。这就是关键。有人干了这事儿。有一条很大的漏网之鱼在那儿游荡,我得抓住他,让事情重新井然有序。因为有这么一个大漏洞在那里悬而未决,我有了一种紧迫感,我清理厨房,打扫卧室。很杂乱。德克斯特不喜欢乱七八糟。

又一个念头浮了上来。我想轰走它,可它挥之不去。我闭上眼睛再把当时的情景想了一遍。门开了,德博拉举起警徽,倒下。门仍然开着,直到我赶到她身旁……

也就是说,另外有一个人一直在屋内看着。也就是说,那里有人知道我的模样。第二个人,也就是库尔特警探说的那样。我可能知道这个假设的第二个人的名字。我们本来是要去找一个叫布兰登·韦斯的人,询问关于他对旅游局的威胁,可是最后却遭遇了东切维奇。所以很可能他们俩在一起生活——

另一辆小火车进站了:阿拉贝拉。那个在乔餐馆的清洁女工,她曾经见过两个带照相机的同性恋游客。我也在仙童公园看到过两个带相机的男人在拍摄人群。一切都从一段寄到旅游局的关于犯罪现场的电影开始。这不是结论,但却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我很高兴,因为大脑的功能正在回归到德克斯特身上。

我又有了一个主意。再引申一步,如果这个假想中的韦斯一直在跟踪媒体报道,这看上去非常有可能,那他大概知道我是谁,而且可能觉得有必要跟我谈谈。这想法并没让我觉得荣幸和兴奋。这意味着当他来时我要么成功地保护自己,要么束手就擒。不管哪种方式都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而且会引来很高的曝光率,这对我的秘密身份不利,是我想尽一切可能避免的。

所以我得干一件事儿:先下手为强。

这不是什么难事儿。我一直很擅长从电脑上找东西和找人。其实,正是我的这个天赋把我和德博拉引到目前棘手的麻烦之中,所以从对称原理上讲,这个同样的技巧将为我解围。

好吧,开工。号角已经吹响,我要埋头在我那值得信赖的电脑上了。

跟以往一样,当我就要开始执行决定性的行动时,所有的事儿都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正要站起来,丘特斯基突然睁开眼说道:“哦,嘿,哥们儿,医生说——”话没说完,我的手机响了,我伸手去摸手机,这当儿一个医生走进病房说:“这里。”两个实习医生紧跟在他身后。

然后我稀里糊涂地听着医生、电话和丘特斯基在说话:“嘿,哥们儿,这是医生——童子军,阿斯特的朋友得了腮腺炎——高级神经中枢看起来在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