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黑夜行者的危险岔路 Chapter 20 最后一场好戏(第3/7页)

“几千年来,”他吟诵道,“各种各样可怕的事情在发生,”屏幕上是那些尸体戴着塑料面具的近景,“人们都在问一个同样的问题: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答案一直都是一样——”一张仙童花园的观众特写,表情迷惑不解,惊疑不定,韦斯梦游般的旁白再度响起,“我不知道。”

拍摄技巧很拙劣,跟以前那些完全没法儿比,我不想这么挑剔,毕竟韦斯的才华表现在别的方面,而且他刚刚失去了他的左膀右臂,他们都擅长编辑。

“于是人们转向了艺术,”韦斯继续拿捏着很庄严肃穆的腔调说,屏幕上是一幅没有四肢的躯干的照片,“艺术给了我们更好的答案……”慢跑的人在南海岸发现了尸体,伴之以韦斯招牌式的尖叫。

“可是传统艺术的表达方式挺有限,”他说,“传统手法,比如绘画、雕刻,在形式和实际体验之间有一个隔阂。我们艺术家的使命是消除这些隔阂……”柏林墙倒塌,观众欢呼的图片。

“所以像克里斯·波顿和大卫·聂鲁达等人开始了一场实验,他们把自身变成了艺术的一部分——于是隔阂消失了!不过这还不够,因为对一般观众来说——”画面上又出现一个观众恍惚的表情,“一堆陶土还是某个疯子艺术家,两者没有什么分别,隔阂还在那里!真让人失望!”

韦斯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摄像头摇晃了一下,可能是他在边说话边调位置。“我们需要立竿见影的效果。我们得把观众也变成过程的一部分,隔阂才能真的消失。我们需要一个更好的答案来回答严肃的问题,比如:‘什么是真理?痛苦的起源是什么?’而最重要的问题是——”说话间,德克斯特在洁白的浴缸里手刃东切维奇的视频出现了,“如果他也变成艺术的一部分,而不是仅仅作为艺术家,那德克斯特会怎么做呢?”

这时,一声没听过的尖叫传来——是被捂住嘴巴后的叫声,可是听起来异常熟悉,不是韦斯的,而是我以前听过的却不知道究竟的声音。韦斯又出现在屏幕上,瞥着他的斜后方,微笑着说:“不过我们倒可以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对吧?”他拿起照相机,从自己脸前晃过,猛地对准了背景。镜头渐渐聚焦,我明白为什么那尖叫声那么熟悉了。

是丽塔。

她侧卧着,双手被绑在背后,双脚在踝部被绑住。她愤怒地挣扎着,发出又一声被闷住的怒吼。

韦斯大笑起来。“观众就是艺术品,”他说,“你会成为我的杰出之作,德克斯特。”他微笑着,尽管这回不是假笑,不过不算好看。“这会是一场纯粹的……艺术双人踢踏舞。”他说完,屏幕变黑。

他抓走了丽塔——我很清楚我该跳起来,抓过气枪,咆哮着跳下高高的松树开始一场厮杀——可我浑身感到一阵奇怪的平静,我只是呆呆地坐了好久,琢磨着他会把她怎么样,最后发现,不管怎样,我都得做些什么。我深吸一口气,准备站起来走出办公室。

可我一口气都还没喘完,脚还没踩到地板,身后就有一个声音传来。

“那是你妻子,对吧?”库尔特警官说。

我看到自己转过身。他就在门边站着,离我几英尺远,足以看到和听到一切。我躲不开他的问题。

“是的,”我说,“那是丽塔。”

他点点头:“那个看着也像你,在浴缸里的那个。”

“那个……我……”我结巴着,“我不认为是我。”

库尔特又点点头。“是你。”他说。我无话可说,也不想听自己再结巴,所以只是摇摇头。

“那家伙绑架了你的妻子,你就这么坐着?”他说。

“我正要站起来。”我说。

库尔特歪了一下头。“这家伙不喜欢你吧?”他说。

“看上去是的。”我承认。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他说。

“我告诉过你,我伤了他男朋友。”我说。这话即使在我听来都很牵强。

“哦,可不是嘛,”库尔特说,“那家伙失踪了。你还是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是吧?”

“不知道。”我说。

“你不知道。”他歪了下头说,“因为浴缸里那个不是他,他旁边拿着锯的那个家伙也不是你。”

“不是,当然不是。”

“可这家伙觉得是,因为那看上去很像你,”他说,“所以他抓了你妻子。跟对等交易似的,对吧?”

“警探,我真不知道他男朋友在哪儿。”我说。这是真话,考虑到海浪、水流和海洋腐食动物的习惯。

“哈,”他说,脸上是一副沉思的表情,“所以他就这么干了,把你妻子变成了某种艺术,是吧?因为……”

“因为他疯了?”我试探地说。这话也是真的,但不意味着能打动库尔特。

显然他没被打动。“啊哈,”他看上去有点儿不相信,“他疯了。还真像这么回事儿。”他点点头,好像想说服自己。“好吧,我们在对付一个疯子,他抓了你妻子。现在怎么办呢?”他朝我扬起眉毛,好像在说他等着我想出一个妙招儿。

“我不知道,”我说,“我猜我得把这事儿向上报告。”

“报告,”他说着,点点头,“向警方报告。因为上次你没报告,被我指出来了。”

智力一般是个好东西,但我必须承认我还是喜欢那个以前被我当作白痴的库尔特多一些。现在我知道他不是白痴,我必须一边小心翼翼地注意自己的措辞,一边忍着拿椅子砸他头的冲动。不过好椅子挺贵,我还是忍着吧。

“警探,”我说,“这家伙抓了我妻子,也许你还从来没结过婚——”

“两次,”他说,“不灵。”

“哦,可是对我还灵,”我说,“我得把她完好无损地救回来。”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最后说:“这家伙是谁?”

“布兰登·韦斯。”我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只是他的名字,”他说,“他到底是谁?”

我摇摇头,不很懂他的意思,更不确定自己是否愿意告诉他。

“不过你认得这家伙。那些把州长给气坏了的绚丽尸体都是他干的吧?”

“我很肯定是他干的。”我说。

他点点头,看看他的手,我忽然发现他这回没勾着一大瓶“激浪”。一定是都被这可怜的家伙喝光了。

“要是能捉住这家伙就好了。”他说。

“是的。”我说。

“大家都能开心。”他说,“对职业有好处。”

“我想是的。”我拿不准我到底该不该拿椅子砸他。

库尔特拍了一下手。“好吧,”他说,“咱们去抓他。”

这主意真棒,很斩钉截铁,可是我发现有一个小问题。“去哪儿?”我说,“他把丽塔弄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