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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这样。”三原回想起峰冈周一的表情,不由地露出微笑,“对了,您觉得他认识须贝吗?”

“认识。”鸟饲重太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峰冈装作不认识他,可我觉得他肯定认识须贝。他越是装蒜,我越是觉得他可疑。这倒不是我先入为主,而是和他讨论须贝的时候,从他的反应里能够看出几分。”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啊?”

“我是这么问的:‘听说您经常去名古屋出差,那您知不知道名古屋有一家叫蝴蝶酒吧的同志酒吧呢?’他说不知道。”

“原来如此……”

“要是他说知道,我还能接着问‘你认不认识在那边工作的芳子’,可他说自己根本没听说过那家店,我也没法问下去。然后我就问他去出差的时候会不会去名古屋的花柳巷,他就笑着说,偶尔会去看看,可是对那些‘同志’完全不感兴趣,从没去过同志酒吧。”

“那您是怎么提到须贝的?”

“只能正面进攻啦。我就说,我们在福冈郊外发现了一具青年的尸体,是被勒死的,警方得知他在名古屋的同志酒吧工作,现在正在调查与他打过交道的人。听说峰冈先生经常去名古屋的酒吧,就上门拜访了。”

“哦……”

“反正对方也知道那是借口,随便怎么说都行。结果峰冈就讽刺我说,‘警官,这可真是怪了,那边的酒吧我就去过一两次而已,你们是怎么查出我的啊?’”

“原来如此……”

“我就说,某个酒吧的女服务生有您的名片,所以我就上东京来了,只是对方要求我不能泄露店名。峰冈就笑着说:‘是这样吗?’”

“他就是这样。”三原说道,“不过您的直觉要是告诉您他就是凶手,这一趟就没白去。”

“是啊,接下来就是找证据了。这回可真是被他难倒了。”

“的确如此,我也不擅长和峰冈打交道。不过线索已经连了起来,案情愈趋明朗。多亏了水城发现的那具尸体。”

“你一开始让我帮忙调查相模湖杀人案的时候,我可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头上来。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在须贝的尸体发现之前,我感觉自己早就成了调查工作的一分子了。”

“要是能找到峰冈去过蝴蝶酒吧的证据就好了。”

的确,要是能发现相关的证据,就会对警方非常有利。

然而,警视厅派去名古屋的稻村和大岛已经查了一遍,可蝴蝶酒吧的人都没有认出峰冈来。即便他去过那里,肯定也只有两三回。

光凭这两三次见面,就能让须贝成为峰冈的共犯吗?

三原觉得这个环节有些薄弱。

即便是常客,也未必能将酒吧的服务生占为己有。反之,只去一两回说不定也能达到目的。

可峰冈并不仅仅把须贝占为己有,还让他成了杀人案的帮凶。可见峰冈可能在“蝴蝶酒吧”之外见过须贝,否则他们怎会如此亲密?

就算用金钱,恐怕也达不成这种效果吧。

鸟饲重太郎好像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看来有必要去名古屋查上一查。”他说,“我觉得峰冈周一和须贝肯定在酒吧之外见过面。否则两人就不会发展到须贝甘愿成为共犯的地步。相模湖的事肯定也是在东京商量的,这就说明须贝是被峰冈叫到东京来的。所以他们在名古屋必然也有固定的约会场所。”

“我同意,”三原说道,“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就去名古屋跑一趟吧。”

“哎?去名古屋?”

“我觉得那是峰冈唯一的盲点。我坐今天晚上的火车走,明天早上就到了。”

鸟饲今天早上才到东京,现在又说要去名古屋,他的干劲令三原惊讶不已。深深的皱纹,也是长年辛勤的搜查留下的印记吧。耳边斑驳的白发,也是他超越年龄的斗志的体现。

“对了,之前你是不是派部下去名古屋调查过?”鸟饲听三原提过这件事,“去之前我想先向他们了解下情况,毕竟我从来没去过名古屋,一点儿方向都没有。”

“这事好办!”

三原立刻叫来稻村与大岛,简单介绍了下情况。

“你们好好给鸟饲警官说说。”

“那就麻烦你们了。”

面对年轻的刑警,鸟饲低头致谢。

鸟饲与他带来的仓田,加上三原的两名部下,四个人换了个地方交谈。稻村将出差时买的名古屋市内地图摊在桌上。

名古屋的调查交给鸟饲绝对没有问题,他也许,不,他极有可能找到决定性的证据,证明峰冈与须贝之间存在关系。

然而三原又想到,即便查清了峰冈和须贝的关系,警方还需要解决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证明峰冈不在相模湖杀人案现场的底片。

和布刈神事的照片究竟是谁拍的?肯定不是须贝。三原也不觉得峰冈还有其他共犯。可峰冈一个人又绝对无法完成这项不在场证明。

照片如果不是峰冈拍的,那拍照的必定另有其人。可要是没有共犯,就只能认为是峰冈自己拍的。从时间上看,他又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莫非照片是翻印的?但警方没有查到将照片借给峰冈的人,也没有任何地方举办过和布刈神事照片展,也不可能是从新闻电影或电视节目翻拍的……

只有底片的问题没有任何进展,依然原地踏步。

当晚,三原前往东京站,将鸟饲重太郎送上前往名古屋的火车。鸟饲干劲十足地出发了。他冒出汗水的脸油光光的,看上去更是精力充沛。

三原还有工作没有做完,决定回警视厅去。从东京站打车回去太浪费钱,于是他选择了巴士。巴士沿着丸内昏暗的赤炼瓦街往有乐町开去,有乐町的尽头闪耀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开过日比谷十字路口之后,周围又变回一片漆黑。皇居的石墙上亮着一盏昏暗的孤灯。

三原见巴士马上就要到站了,赶忙站起身来。他前面还有四五个乘客要下车,其中一个好像是学生。那名学生出示月票后走下了车。

看见月票,三原又想起,峰冈周一曾出现在岩田屋百货商店楼下的西铁月票窗口附近。他是在等待须贝的到来,还是真的买了前往都府楼遗址的车票?

三原低着头,晃进警视厅,回到了办公室。

一位刑警正在审问其他案件的嫌疑人。嫌疑人二十四五岁,好像是刚带来警局的。他穿着设计夸张的格纹衬衫,留着长发,垂头丧气地坐在刑警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