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4/5页)

“是奥诺雷街那家吗?”

“正是。”

“我正巧知道不是。”

“你敢肯定吗?”

“非常肯定。不但我从未见过那家商店的账单,而且她对我说过,她很不喜欢那里的服装样式。我妻子在服装方面是很内行的。”

“噢!天哪!”

“怎么啦?”

“将军,我不愿进房子去。即使你没发现什么,我也不能进去。”

“为什么不?你在说些什么?”

“刚才在台阶上和你妻子谈话的男人,他是那个中转站的,就是古典商店的。他是卡洛斯的一个联系人。”

安德烈·威利尔的脸上顿时一点血色也没有了。他转过头去,注视着两旁有成行树木的大街对面的房子,注视着闪光的黑漆大门和反射着门灯亮光的黄铜门饰。

一个麻脸乞丐抓着胡子茬,脱下破旧的贝雷帽,跨步走进塞纳河上纳伊里教堂的青铜镶边门。他在两个教士不满的目光下沿着最右边的夹道向前走去,两个教士都感到烦恼。这里是个富有的教区,尽管《圣经》讲博爱,可是财富确实拥有特权,其中之一就是维持,也是为了其他礼拜者的利益——礼拜者的社会界限。可是这个上了年纪的、头发衣着邋里邋遢的乞丐很不符合这种模式。

乞丐悄悄屈了屈膝,在第二排靠背长椅上的一个位子上坐下来。他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向前跪下。他的脑袋垂着,象在做祈祷。右手往上撸了撸左袖管。他手腕上的那块手表和其他衣着似乎有些不相称。这是一块昂贵的跳字手表,字很大。显示装置很明亮。这是他绝不敢与它分手的财产,因为它是卡洛斯给他的礼物。他有一次做忏悔,迟到二十五分,他的恩人大为恼火,可他又没有其它借口,只得说缺一块走时准确的手表。在后来一次碰头时,卡洛斯从用来隔开罪人和神职人员的半透明门帘底下把手表给了他。

时间已到。乞丐站起身来,朝右边第二间小室走去,他拉开门帘走了进去。

“安吉勒斯·多米尼。”

“安吉勒斯·多米尼,上帝的孩子。”黑色帘后面传出的低语很刺耳,“你的日子过得舒坦吗?”

“过得很舒适……”

“很好。”那个影子打断了他的话;“你给我带了什么?我的忍耐已到了头。我白汇了几千——几万法郎,一事无成。红山出了什么事?从蒙特涅街大使馆来的假情报谁该负责?谁接受的情报?”

“库安旅馆是个圈套,可不是为了杀人。现在很难准确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如果说那个叫考勃利尔的使馆随员重复的是假情报,我们的人也深信他本人并没意识到,他是被那女子愚弄了。”

“他是被该隐愚弄了!伯恩追查了每一个提供过假情报的人,这样就暴露并且确认了每一个情报提供者。但是为了什么呢?把这一切暴露给谁呢?现在我们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以及他是谁了。可他什么消息也没传递到华盛顿,他不肯露面。”

“为了提出一个答案,”乞丐说,“我不得不追溯到多年以前,可能他不要他的上级干涉。美国的情报人员也有独断独行的倾向,很少互相具体联系。在冷战时期,可以用把情报重复三、四次卖给同一个情报站来赚钱。也许该隐是在等待,一直等到他认为只有一种行动可以采取、上面的人没有任何异议可提的时候。”

“老朋友,你年岁虽老,头脑仍旧很机灵。这是我要找你的缘故。”

“也许是,”乞丐接着说,“他确实已经叛变了。这种事发生过。”

“我不这样看,可这没什么关系。华盛顿以为他已经叛变了,‘和尚’已经死了,在纹石的都死了,该隐是凶手已经定了。”

“‘和尚’?”乞丐说,“一个过去的名字。他曾经活跃在柏林、维也纳。我们对他很了解。敬而远之。你的答案找到了,卡洛斯。‘和尚’从来主张人越少越好。他的理论根据是他的圈子已遭渗透和泄露。他一定命令过该隐只向他一人汇报。这就能解释华盛顿的困惑和几个月来的沉默。”

“它能解释我们的困惑吗?连着几个月没有消息,没有行动。”

“有好几种可能。病了,累了,回去进行新的训练了,甚至可能是敌人散布混乱。‘和尚’诡计多端。”

“然而,他死之前对一个同事说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能肯定那人是伯恩。”

“那个同事是谁?”

“叫吉勒特,是我们的人,可是艾博不可能知道。”

“还有一个可能的解释。‘和尚’对这种人有一种直觉。当年维也纳有句话,戴维·艾博连神都要怀疑三分。”

“有可能,你的话叫我感到宽心,你的见解别人没有。”

“我比别人丰富得多,我也曾是个有地位的人,可惜把钱挥霍光了。”

“浪荡惯了——我还有什么能对你说的?”

“显然还有别的事。”

“卡洛斯,你很有眼力。我们早先就该互相认识。”

“你又自以为是了。”

“一向如此。你知道,我知道你要我什么时候死我就得死,所以我必须具有价值,不光说一些经验之谈。”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这种事可能价值不大,可值得注意。我穿上体面的服装,在库它旅馆呆了一整天,那里有个男人,一个胖子。保安局盘问后把他打发走了。这人的眼睛骨碌碌直转,还直冒汗。我和他随便谈了几句,把我在五十年代初斯搞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官员身份证给他看。好象他在昨天清晨三点钟把汽车租出去了,租给一个有个女人陪着的金发男人。金发男人的外表符合来自阿根托尔的照片。”

“租车?”

“好象是。在一、两天内由那个女人送还。”

“永远不会还了。”

“当然。但是它提示了一个问题,不是吗?为什么该隐不怕麻烦用这种方式弄到汽车?”

“尽快远走高飞。”

“如果这样,那么这个情报就没有价值了。”乞丐说,“然而有那么多种方法可以走得更快,而且不引人注目。再说伯恩不大可能相信一个贪婪的夜班职员。那种人很可能向保安局或者别人告发领赏。”

“你有什么看法?”

“我看伯恩弄到那辆车,可能只是为了来巴黎跟踪某个人。他可以不必在公共场合东溜西转被人发现,而且租来的车别人查不到来龙去脉,不象出租汽车会给追得走投无路。只要一个号码牌,让一辆无法描述的雷诺牌汽车混入拥挤的大街,叫人从哪里着手去找?”

侧着的身影转了过来。“拉维尔女人,”刺客轻声说,“以及他所怀疑的古典服装店的其他每一个人。这是他唯一能起步的地方。这些人要派人监视。几天内也许几个小时内,一辆无法描述的雷诺车就会被看见。他也就会给找到。你能仔细说说这辆车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