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 卡洛琳之死 第十节(第2/3页)

“再看吧。”我说,但我又觉得,我不应该示弱,“医生,你和拖拉王是好朋友吗?”

“尼可是个很厉害的人,我们一起破了不少大案子。他现在越爬越高了,他对付律师很有一套,就是这么回事。”他把一个文件夹朝我扔过来,然后又弯腰去看电视,“这个戴维·帕克真该死,球打成了这样。”

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尼可和“不痛”之间的关系,但他们一个是大名鼎鼎的凶杀案检察官,一个是警方验尸医生,关系好也是正常的,他们应该经常都会需要对方的帮忙。我问“不痛”我能不能坐一会儿。

“当然了,坐,坐。”他把一堆文件移开,然后又回过头去看电视。

“利普兰泽和我最近都在思考这样一个理论。也不算是什么理论吧,就是个想法。这件事会不会是卡洛琳和她的情人为了玩什么刺激的性游戏,玩到失控了。也许卡洛琳只是暂时窒息,但她那个情人以为她死了,朝她脑袋上砸了一下,好让整件事看起来像是谋杀,有这个可能吗?”

穿着白大褂的“不痛”把胳膊肘撑在高高的一摞文件上。

“不可能。”

“不可能吗?”

“绝对不可能,警察怎么总这么蠢。”他说,好像忘了自己也是警局的验尸官,“复杂的事,他们总是搞得很简单,简单的事,又搞得很复杂。认真看看那报告。我写了份报告,你们倒是认真看看啊!利普兰泽老让我快点、快点,报告出来了自己又不看。”

“这份报告吗?”我举起手里刚刚拿到的报告。

“不是这份。”他挥了一下手,“我的报告,验尸报告。你看到她手腕上有瘀青吗?脚踝上有瘀青吗?膝盖上有瘀青吗?这个女人是头被敲碎了打死的,不是被勒死的,认真去看看那报告。”

“她被绑得很紧,照片里能够看到她脖子上有被绳子绑过的痕迹。”

“当然,她是被绑得很紧。他们把她的尸体抬进来的时候,她看上去就像张弓箭。但是,她只有在脖子上有一个印记。如果是为了玩刺激的游戏,有人把绳子越勒越紧的话,就会留下绳子曾经挪动过的痕迹。但现在,她只有在脖子上有这样一个很小很小的痕迹。”

“所以呢?”我问。

“不痛”笑了,他就喜欢留悬念。他把脸凑到电视机前,眉毛上都映出了屏幕里的灰色光线。“一垒。”他说。

“痕迹很小说明什么呢?”我又开口问。

我等着他的回答,电视里的解说员正在说打出了一个直飞球。

“是要我拿张传票来你才肯说吗?”我轻声问。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但语气已经开始带点恼怒了。

“什么?”“不痛”问。

“你觉得,她脖子上的瘀青说明了什么?”

“说明绳子一开始就绑得很紧,好吧?”

我仔细思考了片刻。“不痛”知道,我被弄糊涂了。

“暂停一下。”我说,“我以为,目前的结论是,凶手为了制服她才把她打晕了。那一击是很严重的,但凶手并没有意识到,或者说,他意识到了但并不在乎。然后,他才把她绑起来,并强奸了她,绑的时候,绳子的活结又没系好,把她给勒死了。难道是我理解错了,还是你改变了你原来的想法?”

“我改变什么想法?你怎么不看看那份报告啊!也许警察是那样想的,但不是我。”

“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不痛”笑了,他耸耸肩。

我把眼睛闭上,然后又睁开。

“你看。”我说,“我们已经开始大规模调查十天了,但我这是第一次听你说你认为那根绳子是一开始就绑在她脖子上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还问我?利普兰泽给我打电话只会说‘快点快点,我们要报告’。报告给他了,又没人问过我怎么想。”

“我刚刚不是问了吗?”

“不痛”坐回到椅子上。“也许,我什么想法都没有。”他说。

要么这个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浑蛋,要么我们确实犯了严重的错误。我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决定从头再来。

“你是说,你觉得她是先被强奸,然后才被绑起来的吗?”

“应该是到最后才被绑起来的,我只知道这个。至于强奸?我现在倒不这样认为了。”

“现在不这样认为了?”

“是的。”“不痛”说,我们相互盯着对方,“你看看那报告!”他说。

“验尸报告?”

“不,这份报告。”他拍了拍我手上拿着的文件夹,于是,我开始看那份报告。报告是鉴证科送来的,在卡洛琳阴道里发现的另一样东西已经被化验出来了。是一种杀精剂,从浓度来看,鉴证科认为,来自于一种含有杀精成分的润滑剂,这才是没有找到任何活性精子的原因。

当我再抬起头时,“不痛”正得意地笑着,没有给我留丝毫情面。

“难道说,这个女人在和凶手发生关系时采取了避孕措施吗?”我问。

“应该是的。她用的润滑剂是含有杀精成分的,百分之二的浓度,应该是和子宫帽一起用的。”

“子宫帽?”我的反应已经相当迟缓了,“你验尸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子宫帽?”

“是没发现啊!”“不痛”捶了一下桌子,他看着我,笑得很大声,“验尸的时候你也在场啊!我把她全身都切开了,哪有什么子宫帽?”

我需要时间思考。“不痛”却在笑,我盯着他,恨不得咬死他。

“那子宫帽到哪儿去了?”

“让我猜?”

“对啊。”

“有人拿走了。”

“警察吗?”

“怎么可能是警察。”

“那是谁?”

“你认为呢?不是警察,也不是我,那一定就是那个人了。”

“凶手吗?”

“当然。”

我拿起报告,又看了一遍。看完以后,我有了一个新的发现,我突然想明白了我和熊谷刚刚的这番对话。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怒气却在上升,我能感觉到耳朵都在发热。也许“不痛”看出了我的情绪,在对我卖了十分钟的关子后,他终于开始直话直说了。他大概是想,我反正迟早也会明白过来的。

“你想知道我怎么想的吗?我觉得,这是一个圈套,这个杀了她的男人是她的情人。他来到她家,喝了几杯,和卡洛琳发生了关系,但是,他是个很容易动怒的家伙,他突然生气了,拿起什么东西,砸死了她,然后把现场布置得像强奸案。他把卡洛琳的尸体绑起来,把她阴道里的子宫帽也取了出来,不留下罪证,这就是我的想法。”

“汤米·莫尔托又是什么想法?”我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