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艳鬼动人

“如果是你缠我的话,也行。”

这到底是什么虎狼之语……

桑枝坐在书房的电脑桌前,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回荡着自己昨晚亲口说出的这句话。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虚幻诡秘的梦境。

但她微信钱包里的“0.00”却昭示着,那一切到底有多么真实。

昨天晚上她好像是被莫名其妙的东西给缠住了,她明明很清醒,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约束自己的行为。

从下楼,到走进超市里买了那么一大袋子啤酒,再到蹲在小巷的路灯下一瓶又一瓶地往嘴里灌酒,就算她浑身都写满了拒绝,她也还是被自己不受控制的手强迫着灌了不少的酒。

她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这种东西缠上她之后,也并没有像那些怖片里那样,发生多么惊悚血腥的事情,反而只是蹲在巷子里灌酒??

这种神奇的操作,实在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即便是喝了那么多的酒,桑枝也还是记得昨天夜里发生的种种事情,她也很清楚昨天晚上救她的,就是住在她对面的那个少年。

她记得昨天晚上他像是拎萝卜似的,揪着她的衣领,半眯着眼睛睨着她时,神情不耐。

那时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根本想不起来怕他这回事。

嘴里的胡话简直一串接着一串。

然后他就化作了一道淡金色的流光,拎着她落入了她房间半开的窗内。

那时桑枝被他毫不怜惜地随意往床上一扔,她翻了个身,朦胧中瞥见房间里早已少了他的身影,连一丝烟火似的流光都不曾剩下,就好像他从没出现在这里。

桑枝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桑天好叫她吃早饭她也没反应,就在床上躺了一上午,满脑子都是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

他为什么会救她?

桑枝思考了这个问题很久,却始终没有得出答案。

“桑枝?”桑天好伸手在坐在他旁边的女孩儿眼前晃了晃。

桑枝骤然回神,茫然地望向他,“嗯?”

“愣着干什么?快,进游戏。”桑天好嘴里咬着一颗剥掉外壳的板栗,催促着说。

“哦。”

桑枝抢过来她爸手里刚剥好的一颗板栗喂进嘴里,移动鼠标点开“绝地求生”的图标。

家里的书房里一直有两台电脑,桑枝一台,桑天好一台。

又到了每周六,属于桑氏父女联络感情的亲子游戏互动时间。

这是桑枝九岁的时候,桑天好跟她约定好的专属于他们父女的游戏时间。

以前桑枝年纪小,所以桑天好每周六都在跟她玩4399小游戏。

现在她长大了,桑天好也就告别了什么植物大战僵尸,小花仙,五子棋……开始转战绝地求生和几款MOBA游戏。

桑枝刚吃了一个她爸点的外卖寿司,就听见他在旁边喊:“快跟我跳跟我跳。”

桑枝刚吃完板栗,耳麦里就传来了另外两个随机匹配到的队友的说话声。

是两个很年轻的男孩子。

桑天好游戏技术一向过硬,每次跳伞都是哪儿人多往哪儿跳,美名其曰:富贵险中求。

这次他也是一样。

桑天好虽然都已经迈进四十岁的关口,今年正好四十一,但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却仍旧年轻,所以那两个男生见他操作优秀,人又爽朗,就一口一个哥的叫上了。

桑枝原本是没有开口说话的,因为脑子里还装着昨天夜里的事情,她打游戏也不在状态,在跑毒的时候她忽然被人狙了一枪,击倒了。

桑枝想也不想,连忙喊:“爸爸救命!”

“来了来了!”桑天好反应很快,找准方向开了几枪,就把击倒桑枝的人给淘汰了。

然后他才跑过来救桑枝。

队伍里那两个话痨男生忽然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桑枝的耳麦里传来其中一个男生迟疑的声音:“……现在管大佬叫哥已经过时了吗?得叫爸爸了?”

“厉害……”另一个男生感叹。

“……”

桑枝索性不再说话了。

游戏没打几局,桑枝就不想玩了,她把面前的寿司吃完,又喝了一口桃子汽水,就说要去写作业。

桑天好干脆也不玩了,哼着歌下楼去给自己的爱车洗澡去了。

桑枝家在三楼,这个房子本来是她的爷爷桑福以前还没因为中彩票而发迹的时候存了好些年的钱买下来的,就算是后来有钱了,也买了那么多套房子,但桑福却一直惦记着他老婆还在世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刚搬进这里来的时光,所以他一直没有搬去条件更好的房子里。

桑福念旧,桑天好也是。

从桑福意外去世之后,桑天好就和赵簌清带着桑枝搬回了这里。

即便这房子已经有些旧了,户型也并不算多好,房子面积也并没有很大,但桑天好就是不愿意离开这儿。

他甚至把一楼的一套房也买了下来,却也不住,只是存放一些他平时买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每栋单元楼下都有停车间,桑天好买下了两间,停放他的机车。

桑枝是不懂他改装机车的那些东西的,他也从不往三楼拿,全都放在了一楼。

晚上吃完晚饭,桑天好就去了朋友那儿看改装机车的新图纸。

桑枝一个人在家,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打算玩一会儿消消乐就睡觉。

十月的夜,已经初见些许凉意。

容徽懒懒地靠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

闭着眼睛时,他仍在思考着,该如何从孟清野的手里拿回他的东西。

还有……

容徽睁眼,他忽然想起来昨天夜里那个哭得不像样的女孩儿。

想起她嘴里那些不着调的胡话。

他笑了一声,声音很轻。

像是冬日里覆了薄薄冰层的湖面,再多的晦暗都被淹没封存在了他的眼底。

蜷缩在他身边的狸花猫发出放松舒适的咕噜声,容徽转了转手腕,偏头静默地盯着那扇玻璃窗。

忽然的敲门声传来,一声比一声更急促。

那扇门,明明已经十五年都没有被人敲响过。

原本在打瞌睡的胖猫惊醒,它炸着毛站起来,警惕地望向玄关。

容徽收敛神情,半晌才站起来,一步步走向那扇门。

他打开门的瞬间,他在楼道里昏暗微闪的路灯下,望见了一张……色彩缤纷的脸。

眼前的女孩儿满脸惊惶,眼影和眼线已经晕染成她眼下那乌黑的一片,腮红在她的脸颊上打了重重的一层,几乎遮住她原本白皙的皮肤,嘴唇的口红已经被抹出了嘴角的边缘,看起来有些滑稽。

在这样秋天的夜里,她却穿着一件单薄的殷红地缎面连衣裙,赤着一双脚,局促不安地站在他的面前。

她的周身都泛着浅淡的暗光。

那是被灵操控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