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篇 变身案 第四章 策文(第2/3页)

何涣正要让齐全推谢掉,却听见院中传来赵不弃的声音:“何兄,赵不弃冒昧登门,有要事相商。”他竟自行走进来了。

看来躲不过,何涣只得沉了沉气,起身迎了出去。

赵不弃还是那个模样,衣冠鲜亮,面含轻笑,举止间透出风流态、闲云姿。对此人,何涣总觉得难以捉摸,更难交心。所以虽见过几次,却不太愿接近。

赵不弃笑着叉手道:“今日殿试,何兄一定文思畅涌,下笔如神。”

何涣勉强笑着回礼:“多谢赵兄。赵兄请进!”

到了正堂,宾主落座,齐全端了茶出来,搁好后,默默退出,何涣见齐全沉着脸,似乎也不喜赵不弃。

何涣不愿寒暄客套,直接问:“不知赵兄有何要事?”

赵不弃笑了笑,放低了声音:“我是为丁旦而来。”

何涣虽然心里已经戒备,听到后仍然一惊,他强压住惊慌:“哦?在下不明白。”

“何兄无需多虑,我并非那等多嘴多舌、贪功冒赏之人,这件事并未告诉任何人。”

赵不弃仍笑盯着他,目光像一双无形之手,想极力拨开何涣的胸怀。何涣又怕又厌,却又不敢露出半分,更不知道赵不弃究竟知道多少。不过看来,他至少知道丁旦,而知道丁旦,就知道丁旦是杀人凶犯。何涣一向不善遮掩,心里慌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惶惶盯着赵不弃。

赵不弃又笑着道:“之前,正是怕惊扰到何兄,在下一直有意避开,只是看到有人在追踪何兄,怕对何兄不利,所以才来相告。”

何涣浑身一颤,仍不敢轻易出言。

“何兄,那些人为何要追踪你?”

何涣顿时想起昨晚在蓝婆家,被那个黑影抓住……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看来何兄也不知道?这倒是怪了。”赵不弃笑着低头沉思起来。

何涣心里惶惶急想:他究竟想要什么?

这几个月变故太多,他心里乱成一团,再加上惊怕,更是毫无主意。

赵不弃却似自言自语般低声道:“其他倒也没什么,只是冒罪应试这一条……”

他连这都知道了?!何涣像被雷击了一般,顿时张大眼睛呆住。

赵不弃抬起头,收起了笑,郑重道:“或者何兄又惹出什么事端来了?何兄,还望你能相信我,我并非要害你,而是来助你。若是要害你,不但今天的殿试,上个月的省试,你就早该被逐出门了。我在京郊看中一处宅院,只要五百贯,至今还未凑够钱,若是检举了你,我现在就该在那池子边喝酒赏花了。”

何涣望着他,将信将疑,但看他说得诚恳,心安了不少,小心道:“我一直闭门读书,并未惹什么事端。”

“你是说做回何涣以后?”

看来他真的知道,何涣只得小心点点头。

“前两日你去应天府做什么?”

“应天府?我从未去过应天府!”

赵不弃从何涣家出来,肚子已经饿了,想起许久没有去看望过兄嫂,便驱马向东城外走去。

到了堂兄家里,才进院门,他就大声嚷道:“讨饭的来啦!”

墨儿笑着迎了出来,接过缰绳,将马拴到墙根。他大步走进去,见兄嫂一家已经开饭,桌上仍是那几样简单菜蔬。夏嫂忙去拿了副碗筷,瓣儿替他添了把椅子,赵不弃坐下来,拿起筷子便大吃大嚼,一边吃一边得意道:“哥哥,我也要开始查一桩案子啦,这案子极有趣。弄不好会惊动天下!”

堂兄赵不尤却没太在意,只随口问了句:“什么案子?”

赵不弃猛刨了两口饭,才放下筷子道:“前任宰相何执中的孙子何涣,你知不知道?”

“只见过一回,没说过话。”

“哥哥觉得此人如何?”

“看着比较本分诚恳。上个月省试,他似乎是第二名?”

“哈哈,看来他连哥哥的眼睛都能瞒过。”

“哦?他怎么了?”

“这话只能在这屋子里说,万万不能传出去。你们知不知道,他是个杀人凶犯?并且瞒住罪案,不但参加了省试,今早还去殿试了。”

墨儿忍不住道:“隐瞒重罪,参加省试、殿试,又是宰相之孙,这事情一旦揭穿,真的会惊动天下。”

赵不尤却问道:“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赵不弃笑着答道:“我也是无意中才发觉的,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何涣那人虽然是杀人凶犯,人却不坏,只是有些呆傻。”

赵不尤又问:“是有人托你查这件事?”

赵不弃道:“并没有谁让我查,我只是觉得有趣,想弄明白。”

他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瓣儿平日最爱说笑,今晚却第一次出声,笑着道:“这可真比那些说书人讲的故事还离奇,听起来何涣这人的确不坏,二哥你就别检举他了。”

赵不弃笑道:“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我现在倒是怕追踪他的那些人会检举他,想帮帮他,好意上门去告诉,那呆子却不敢信我。”

赵不尤又问:“你说在应天府见到了他,他怎么说?”

赵不弃叹道:“原本都说动他了,但一提到应天府,他又缩了回去,再不跟我讲实话了。我也只有出来了。”

“很巧,我正在查的案子也和应天府有关。”

赵不尤将郎繁、章美的事情简略说了说。

赵不弃笑道:“这么巧?不过,我在应天府只见到何涣一个人,并没有见郎繁和章美。我以为我这案子胜过你原先查过的所有案子,谁知道你又接了一桩这等奇案。大哥,你平日最爱说万事皆有其理,你说说看,何涣变丁旦,这其中有什么理?”

赵不尤道:“此人我还不甚了解,不过他做这些事,自有他不得不做的道理。”

“那么,那蓝婆的儿媳妇忽然变身成另一个女子呢?”

“这一定是个障眼术,你再去细查,应该会找出其中破绽。包括何涣杀阎奇,那日我听顾震讲凶犯是丁旦,因不认识,便没在意。但凶手若是何涣,倒有些疑心了。”

“你认为不是他杀死那术士阎奇的?可他自己也招认了。”

“若单是这桩命案,倒也罢了,但之前还有那女子变身异事,两者难说没有关联。另外,何涣一介书生,如何能殴死阎奇?这也多少有些疑点。”

“你这么一说,其中倒真有些可疑,我再去查问一下。若他不是凶手,那便没有冒罪应考的罪责了。”

“何涣一事,你最终打算怎么做?”

“并没有什么最终打算,只是觉得有趣,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