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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是啊,真的。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谢谢。"

"可当你对托比·劳斯说话时,你似乎下定决心要按照他调整你的思维。天哪,你都说了些什么啊!萧很'亲切'。最后你会被动地确信自己和他一样愚蠢。你会么?如果你不得不和那家伙在结婚前就那样说话,结婚后会怎么样啊?"他温柔地说,"伊娃,你没有过丝毫疑虑么?"(该死的!)"怎么回事?"内德问道,又吐出一阵烟云,"你怎么敢不听听我的申诉呢?"

"我不怕你了。"

"你对这个劳斯家都了解些什么了,真的了解么?"

"在我们结婚以前,我对你了解些什么?如果那么说的话,我在你遇见我之前对你的生活知道过什么?除了你很自私……"

"同意。"

"残忍……"

"伊娃亲爱的,我们在谈论劳斯家。你对什么倾心了?他们的所谓受人尊重?"

"我当然想受人尊重。每个女人都想。"

"没错!"

"你的聪明是不足取的,亲爱的。你瞧,我喜欢他们。我喜欢劳斯妈妈、劳斯爸爸、托比、嘉妮丝和本舅舅。他们都很友好,他们行事正派,他们并不让人感到乏味。他们是那么的,"她在头脑中搜索着,"那么的心智健全。"

"而且,劳斯爸爸喜欢你的银行账户。"

"你岂敢那么说!"

"我无法证明,但有一天……"

内德不说话。他手背交叉着放在额头上,站在那里看了她一会儿。那种感情她感说是真实的:崭新的感情,困惑、绝望,甚至是和善。"伊娃,"他唐突地说,"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做什么?"

"我不会让你去犯错的。"

他走过去将烟压熄在梳妆台上的玻璃烟灰缸里,伊娃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她凝视着他。作为一个那样了解他的女人,她感觉到了一种情绪。内德转过身来。前额上有细小的水平皱纹,显现在脆硬的金发下。"伊娃,我今天从东永那里知道了些事。"

"哦?"

"他们说,"他继续说着,吹开烟雾向着窗户点头,"劳斯爸爸的耳朵相当聋。不过,如果我猛地拉开窗帘,朝着外面大声问候他……"

沉默。

一种生理疾病的感觉,古怪得像是晕船一般,开始在伊娃的胃里升腾,而且似乎在蔓延,甚至于模糊了她的视线。没有什么看起来真实。闷热房间里香烟的烟雾使人窒息。她看见内德的蓝眼睛透过烟雾看着自己。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虽然微弱,效果却深远。"你不可以开那样丑恶的玩笑!"

"不可以么?"

"不!连你都不可以!"

"可那是丑恶的玩笑么?"内德幽幽问着,用手指指着她,"你做了些什么?你是百分百无辜的,不是么?"

"是!"

"我再次对你说:你是美德的标榜。我只是个恶棍。即使我有钥匙,我也会用暴力进到这里来。"他继续道,"假设我大吵大闹呢?你害怕什么呢?"

她感到嘴唇干燥。一切都像发生在虚无之中,光线闪烁如碎片,声音长久才入耳。"我是个该被痛打的粗暴者--更精确地说,如果托比·劳斯可以那么干的话。你试图把我赶出去,不是么?当然,你忠心耿耿的朋友们了解你,而且还会在你告诉他们的第一时间相信你!好吧!我不会否认你的陈述,我向你保证。如果你真的厌恶鄙视我,如果这些人都像你所说的一样,你自己为什么不向外大喊一声,而是在我威胁那么做的时候大吃一惊呢?"

"内德,我解释不了……"

"为什么?"

"因为你不会明白!"

"为什么不会?"

伊娃感到无助到无语,她甩了甩手臂。用半打的词汇形容这个世界么?"我只能说--"伊娃说。尽管泪水满溢,她依旧平静地说着:"我宁可去死也不愿让任何人知道你今晚在这里。"

内德站着看了她一会儿。"你会吗,看在上帝的份上?"他说,然后转身快速向窗户走去。

伊娃的第一反应是把灯关掉。她向前跑去,睡袍的缎质腰带再次松开了,她几乎被层叠的褶皱绊倒。事后她也记不起自己有没有向他尖声叫喊过。她蹒跚地跨过梳妆台长凳,将手伸向吊灯的开关,摇摇晃晃地找到了。房间变得漆黑一片,她几乎欣慰地喊出声来。

现在的内德,哪怕是在他当下的意识里,是否曾的确要对着街对面的莫里斯·劳斯爵士大喊,这也许被存疑。然而,无论如何,那并不会有任何不同。

他猛地将织锦窗帘拉到身后,木环咔哒作响。他将下方的网状窗帘推起,向外窥视。但他所做的一切仅止于此。

他径直看着不到五十英尺处的街对面,莫里斯·劳斯爵士书房通亮的窗下。那是法式风格的落地窗,窗户的外面是小石子和锻铁铸造的阳台,恰好位于前门的正上方。这些窗户向外半开,钢质窗栓并没有关上,窗帘也大敞着。

然而书房里的情形看上去和仅仅几分钟之前内德第一次瞥见的时候不一样。"内德!"伊娃的声音中滋生起恐惧的感觉。

没有回答。"内德!那是什么?"

他伸手指着,那已足够。

他们看见的是一间中等大小的方形房间,墙边排列着风格古怪和形状各异的古董玻璃柜。透过那两扇窗几乎可以对房间一览无余。一排排古董柜之中夹杂着一两架书柜。家具有着细长的镀金和织锦装饰,抵着白墙立在地毯的一块灰白污点上。内德上次看过去的时候,只有书桌上的台灯亮着。而现在,中央吊灯的光辉将映照着那番景象,清晰得可怕,令两位旁观者都无法忍受。

透过左手边的窗户,他们能看见莫里斯·劳斯爵士的大平顶桌靠左手边的墙头而立。透过右手边的窗户,他们能看见白色的大理石壁炉嵌在右手边的墙中。而在书房的后方--更精确地说,在面对他们的那面墙上--可以看见通向二楼大厅的门。

他们看见有人正在轻轻地关上那扇门。

他们看见门动了一下,有人匆忙离开了书房。伊娃来得晚了些,恰好没有瞥见那张事后会让她做噩梦的脸。可是内德看到了。

正在关闭的门边,有人伸出了一只手,在那种距离看来,好像是一只小手,手上戴着褐色的手套。这只手触及了门另一侧的电灯开关。灵活的手指弯了一下,按下开关,中央吊灯熄灭了。然后,高高的白门轻轻地关上了,门上装的是金属手柄,而不是球形的手把。

现在只剩下书桌上的台灯,那盏绿色玻璃灯罩罩着的小型办公室台灯,将暗淡的光投射在左手墙边的大平顶桌和紧挨着的转椅上。莫里斯·劳斯爵士坐在他平日的转椅上,他们能看见他的侧脸。但他此刻并没有手拿放大镜,而且他再也无法拿起放大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