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三角伪装(第2/4页)

“肯把钢笔递给他,之后呢?就在他看到这笔的瞬间,他脸色大变,手不停颤抖。这看来难道不像内疚?之前虽然我们也对他提出过怀疑,但他表现得相当冷静。当他看到这支钢笔时,或许做出一点内疚的表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必须先指出一点,现实生活中,当人们面对如山铁证之际,他们一般不会脸色苍白失声尖叫,反而会做出最强硬、最冷静的反击。只有当人们发现了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他们心底害怕发生的事情时,他们才会变得脸色苍白。为什么他看到那支钢笔时,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整件事的关键就是:他冒充别人是为了干坏事,还是只为了帮我们?我就坐在那里瞎想,觉得他应该是为了有利于我们的目的而来。当然到目前为止,这只是个猜想——盖斯奎特会说,这完全没有逻辑——所以我必须验证一下。如果他是无辜的,那么仍然有问题需要解决:这个该死的家伙到底是谁?我当时想,该死的,他简直长得跟哈韦·卓蒙德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他的兄——

“兄弟!哇!伙计们,当我脑中闪现出这个词的时候,仿佛突然间就豁然开朗了。兄弟?这能说得通吗?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家伙是吉尔伯特·卓蒙德,就是那个被认为死于马赛谋杀案的家伙?(注意:现在我仍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困扰着。)我从未见过吉尔伯特·卓蒙德。理论上有没有可能,只需一缕胡须(那家伙的一看就是假的),一件像样的西装,吉尔伯特就会变成哈韦?若果真如此的话,真正的卓蒙德在哪里呢?另外,那个在马赛被杀的名叫吉尔伯特·卓蒙德的家伙又是谁呢?

“我们显然仍是问题重重,一点头绪都没有。很可能这都是我的瞎想,而站在我面前的这人是弗莱明德。所以我设计了两个测试。第一个测试:我说他就是盖斯奎特,他承认了。”

米德尔顿咬了下上嘴唇,说道:“这样也就印证了所有怀疑,这个人就是弗莱明德。”

“恰恰相反,小子。这恰恰证明此人不可能是弗莱明德,或其他任何图谋不轨的人。因为弗莱明德知道盖斯奎特会在这里出现,说不定他心中都有鬼点子要到哪里去找盖斯奎特,不管怎样吧,他都知道盖斯奎特在这里。若他声称自己是盖斯奎特的话,他肯定就引火上身了,游戏就会这样结束。你可以理所当然地这样想:任何一个冒充别人的坏蛋——我指他冒充哈韦·卓蒙德的部分——都应该坚持自己的角色,而不是别的。他不应该在中间时刻变换角色。他不该在中途说自己是其他人,特别是那个时候,大家更相信他而不是肯提供的那些信息……那为何这家伙会马上改口说自己是盖斯奎特?脸上还带着点嘲讽意味的冷笑(感觉他听了什么玩笑一样)?”

“那么,先生,”福勒说,“有没有想过这家伙说不定真是盖斯奎特?”

H.M.十分泰然自若:“我也非常确信他不是盖斯奎特。我进行了第二个测试,它让这可能性完全消失。测试就是,我给了他一根硫火柴。”

“我不明白。”海沃德说。

“当然。没多少美国人和英国人会明白。但任何一个生长在这片广阔绿色土地上的法国人,都会马上明白。伙计们,这硫制火柴,偏偏只对法国人而言是件危险物品。比如说吧,我这里有一根。我们觉得这跟普通的大火柴没什么两样。你把它划着——我已经这样做了很多次了——然后你就会顺手拿着它点燃香烟。一大片蓝色的硫气体会喷发出来,如果你吸一口烟的话,这气体会顺着你喉咙直下,几乎能把你毒死。你该做的是划着火柴,停几秒钟让硫气体散尽,然后再拿去点烟。所有法国人都知道此事,而且会下意识地这样做。这对他们来说,是完全无须思索的事情。这非常自然,就像我们会随身携带火柴盒,然后用盒子点燃火柴一样自然。如果你看到有人拿过火柴就点,然后吸进去一堆硫气体,你就能肯定他绝对不是法国人。那么,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家伙自称盖斯奎特,所以我就给了他一根硫火柴,结果他自己被呛到了。他不是盖斯奎特,他不是个法国人;实际上,从那时我就开始倾向怀疑他是英国人,他很可能是吉尔伯特·卓蒙德。

“真正的盖斯奎特一旦出现,他的面目就要暴露,那为何还要装成盖斯奎特呢?当时我想到的答案是这样:他不介意暴露身份。说不定这对他来说正中下怀——因为他抱着复仇的目的,而且他的确知道弗莱明德是谁。你们记得吗,这不是乱编的,他当时非常确信自己知道弗莱明德。他怎能如此肯定?是他一直都知道,还是当他听到肯的故事,看到那支钢笔时,突然得到了什么线索?那钢笔似乎起了很大的提示作用,它身上到底有什么呢?我们对他说:‘若你是盖斯奎特,告诉我们弗莱明德是谁。’而他当时似乎沉浸到胜利带来的狂热的欣喜之中。他的答复是:‘好,我等一下会告诉你们谁是弗莱明德,但不是现在。’既然鱼就要上钩了,为何不当机立断呢?——为何要给狡猾的弗莱明德任何逃跑的机会呢?他说的另一句话也很有提示性:‘我的人过会儿就到,他们会抓住罪犯并把他送到巴黎。’似乎所有一切都依赖着他的手下能否到来,或某些人能不能来。是谁呢?这不可能是他的手下,他不是盖斯奎特,他没什么权力……有没有可能他正等着另一个卓蒙德在古堡出现?我们之前就是这样告诉他的……我当时对自己说:仅仅是假设一下,假设这个人是吉尔伯特·卓蒙德,而在马赛被谋杀的人是哈韦。假设吉尔伯特接替了哈韦的位置,找出并逮捕凶手……因为说不定凶手杀了哈韦之后,偷走了他的证明文件,然后想到可以乔装死人?

“当然现在所有一切都是凭空猜测,我必须要等待时机。

“现在你们明白我为何认为这家伙没恶意了。当时我想弗莱明德,那个凶手,现在还没到这里。他一直都潜藏在这古堡里,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吉尔伯特(我们还是称呼他的本名吧)正等待另一个走来宣称自己是卓蒙德的家伙。然后,你们知道吗,他上楼去拿相关材料,材料能证明他的身份,以及哈韦已死去的事实,还有弗莱明德的罪行。而问题就是:吉尔伯特不知道堤道已不能用了,也不知道当时弗莱明德已偷偷潜入房间,而当时没有揭穿他实在是丧失了最佳时机。

“当然,当时我不知道这么多。我都还不清楚,我就是坐在那里瞎想。结果不久之后,我们就发现这家伙被谋杀了。哦,上帝啊,这简直让我的胡思乱想瞬间灰飞烟灭,没有什么能证实我的所思所想。我当时想:你错了,堤道都不能用了,今天晚上没人能再进来了。把你刚刚的想法都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