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半呼叫(第2/2页)

“这就是说,奇璐德小姐身上的伤不是枪伤?”

“我想不是。在那种场合,最合理的解释是奇璐德小姐向凶手开了枪。现在的问题是凶手使用的是什么凶器?我想或许是棍棒一类。”

“无论如何,这些都不能解释凶手如何逃离黄屋这个谜。”我反驳道。

“是的。”鲁雷达比边说边站起身来,“为了弄清楚,我正准备去一趟格兰弟公馆。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一趟?”

“我?”

“奇璐德小姐的未婚夫巴尔克教授正在格兰弟公馆,我希望你能够给我引见引见。”

我过去给一位律师做秘书时,曾帮助巴尔克教授解决过一件民事案,和他很熟。教授今年四十岁,是索邦大学物理学数授,丹格森家的亲密朋友。巴尔克教授热恋着奇璐德小姐,多次向她求婚,最近,终于得到应允。奇璐德小姐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但依然是一位楚楚动人的美人儿。

格兰弟公馆是这一带最有名的古城堡之一。菲力浦四世(l235年1314年的法国国王)时期建起的这座城堡坐落在森林的深处,丹格森父女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一心一意地研究着开发未来的科学。博士是美国的国籍,曾长期定居费城,由于他的一篇题为《物质的分解》的出色论文,使他在全世界名声大震。十五年前,博士带女儿来到法国,买下了这座公馆。

当时,这里已经许久没人居住了,到处是一片荒芜。那一年,奇璐德小姐刚满二十岁,生得光彩照人、称得上是个绝代佳人。可想而知,她使多少青年倾心动魂,可是,出人意外的是,这位小姐竟一直不肯结婚。她同父亲一起,深居在格兰弟公馆,十五年来,她不知拒绝了多少门亲事,她的全部热情,似乎都倾心于科学研究之中。他们之中却有一个一直热恋着她的,从未改变过初衷,他就是巴尔克教授。这次事件发生的两三周前,巴黎传着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奇璐德小姐终于被巴尔克教授强烈的爱情所感动,同意与他结婚了。

我现在要找的就是这位教授。鲁雷达比和我来到了格兰弟公馆所在的森林,沿着长长的院墙走了一段之后,我们来到了铁栅大门前。门口有一个男人蹲在地上,正专心致志地做着什么。我们走到他附近,他竟没有一点察觉。一会儿,他站起身来,死死地盯住自己的手掌,好象在检查着什么。

鲁雷达比挥手示意我停下:“那桑正在工作,我们不要打扰他。”

鲁雷达比十分尊敬这位有名的大侦探。尽管他只不过是巴黎警察局的一名侦探,可是他曾出色地侦破了已经毫无希望的造币局金条事件、国际银行盗窃案等。为此,他大出风头。这次“黄屋事件”案发时,他正在伦敦出差。警察局总监急急忙忙把他从伦敦召了回来。

此时,那桑不住地看着自己右手中的怀表,好大一会儿,他才慢慢地把怀表揣到衣袋里,捡起落在脚边的手杖,好象是十分失望似地耸了耸肩,他推开门,进到院内,当他转身给门上锁时,一抬头,这才发现了我和鲁雷达比。

鲁雷达比摘下帽子,向这位名侦探致意。“请问,您是否知道巴尔克教授在不在公馆,这位是他的朋友——克雷尔,是巴黎的一名律师,他有事找巴尔克教授。”

“问问看门人就会知道了。”那桑用手指了指看门人住的小屋,“很不凑巧,三十分钟之前,看门人夫妇双双被捕了。”

“被捕了?”鲁雷达比高声叫起来,“这么说,凶手是看门人夫妇了?”

那桑侦探耸耸肩:“即使不是,也有可能是同案犯。”

“这么说,是您下命令,逮捕了他们?”

“哪里的话,我怎么能干这种事呢?我相信这对夫妇与这个案子完全无关,并且……”

“并且什么?”鲁雷达比十分有兴趣地问。

“不,没有什么。”那桑侦探突然缄口不言了。

“这么说,这个案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同案犯。”鲁雷达比小声说。

那桑侦探认真地盯着年轻记者的脸说:“嗬,看来,你好象对这次事件有什么特殊的看法。可是,你还没有到公馆内去看一看。”一阵马车声从里面传来,那桑侦探转身看了看说,“你不是要见巴尔克教授吗?瞧,运气来了。”

一辆双轮马车来到门前,巴尔克教授从车厢里伸出头,请那桑把大门打开。他还说,他要赶乘下一趟火车去巴黎,从这儿到车站,时间很紧张。这时,他忽然认出了我。在那桑开门时,巴尔克教授问我怎么在这么悲惨的时候来到这里。他满面悲痛,脸色发青。

“奇璐德小姐身体怎样?不要紧吧!”我急忙问道。

“大概没危险了。无论如何,她必须活下去。”巴尔克说道。

“看来,我还是到那边去看看好。”那桑侦探说完,便一个人向公馆走去。

也许是担心误火车,巴尔克教授皱起眉头,显得焦躁不安。我介绍说鲁雷达比是我的朋友,是一名记者。教授一听记者,更显出不快:“对不起,到埃皮纳勒车站至少需要二十分钟,我失陪了。”他急急忙忙地说着,举起了马鞭。

就在那一瞬间,鲁雷达比突然抓住缰绳,用力拽住马车,口中念念有词,朗诵出一些我全然听不懂的诗来:

“牧师馆的美梦!

花园的光辉!

一切和回忆中一样!……”

顷刻间,巴尔克教授的身体摇晃起来,本来就铁青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那对充满恐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鲁雷达比。他慌乱地从马车上跳下来:“你、你干什么?你!”他紧张地咽着唾沫,“我明白了。那么,走吧!”他呻吟着,转身返向公馆。鲁雷达比紧紧地抓着马缰,随他一同向公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