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棺(第4/5页)

“喵呜……”尖厉的猫叫声将他唤醒,张材睁开双眼,眼前依然黑漆漆的,他打燃汽油火机看了下手表,此时是凌晨四点钟,他晕了已有大半个时辰。

张材爬起来,后脑依然剧痛,用手轻揉了揉,感觉没有出血,只是多了一个包子大的包。

“喵!”随着一声尖叫,有道黑影从他身边蹿了过去,张材猛地闪身让开,迅速地打亮了火机,隐约看到一只肥大的瘸腿黑猫向前面跑去,正是李旺说发现灯笼的方向。张材猛然忆起救李旺的时候,这只黑猫也曾出现过,要不是它扒开坟上的土,也许自己还发现不了被埋在坟中的李旺,后来救出了李旺,这只猫就不见了,想不到它又出现在这里。

张材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这只黑猫的出现,又……

张材果断地跟在猫的身后,快速地向前走着,那只猫似乎发现了有人在跟着它,就像是领路的一样,始终没有脱离张材的视线。山坡越来越陡,栈道已经被荒草铺满,几无道路可寻,两个白色的光点出现在远方,随着距离的拉近也越来越清晰。张材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他此时已经辨认出来了,那是两盏白色的灯笼……

大梦一场

两个灯笼之间,辟出一个洞口,风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晃动着灯笼,荡散着微弱的光芒。两个灯笼和一个洞口,三者合成一个完整的画面,那是一张脸,一张不规则的脸;两盏灯笼恰似它的两只眼睛,灵动而无生气;巨口里漆黑一团,仿佛正等着吞噬掉一切靠近它的人。

张材走到近前,暗吸了一口冷气,紧紧地握住唯一能倚靠的凭仗——传说中能避邪的尺杆子。

“喵……”黑猫发出一声尖叫,两颗白色的獠牙在黑夜里尤其显眼。它紧盯着洞内,躬起腰身,如发现猎物一般倾听着……

突然,它像离弦之箭一般射入了洞口,黑色的影子在洞口一晃便失去了踪影。

张材摘下一盏灯笼,小心翼翼地靠进洞口。灯笼是由白纱围成,光线极暗,张材勉强能看出这是一个人工开凿的石洞。石壁上凿痕清晰可寻,说这里是矿洞,但看石质,明显的不是。张材暗自猜测着,冷不防“啊”的一声惨叫从里面飘了出来,那声音虚无缥缈,十分刺耳。张材一哆嗦,加快脚步向里面行去,水滴自洞顶滴落,发出轻微的叮咚声,道路泥泞,十分难行,他转了两个弯,在黑暗的角落里,忽然发现一个高有丈许的黑影。那黑影高度和路上碰到的极为相似,张材此时已经离它不足五尺,要逃已经来不及了,他怔怔地盯着那黑影,一动不敢动。双方僵持着,过了好一会儿,那黑影始终没有动,张材偷偷地将尺杆子向它探去……

“呼”的一声……

黑影急速地向张材头顶压来,好在差了寸许,带起的风吹拂着张材的发际,砰的一声,黑影摔在地上。

张材移近灯笼,仔细地看了看,是一块梯形木板,红色的正面漆着一层油漆,整体略呈拱形,在木板大头的一面上还写着“大梦一场”四个金字。这种东西张材见过太多了,他强自镇定,在心里已经百分之百地肯定这是一具棺盖。

棺盖没有完全落地,张材把灯笼放在地上,用力地抬起棺盖,赫然发现棺盖并没有多重,显然不是松木所制,下面压着一个人,这个人被捆在棺盖上面。张材试着叫了两声,那人没有回话,张材曲膝将棺盖压在大腿上,用小腿的力量支撑着棺盖,用手指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已经死了吗?”手指停顿了很久,也没有感觉到他的呼吸,张材这样反问着自己。灯光忽然亮了起来,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人身上的血迹。张材正要仔细看看,但亮度只坚持了几十秒,一股焦糊味冲进他的鼻孔。张材猛地醒悟:刚才放灯笼时没有注意,以至于火焰烧着了白纱。随着火光的消逝,张材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张面孔,依稀感觉这张面孔有点儿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是谁呢?张材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心里猛地一抽,这张面孔和死去的高占义居然很相像。乍惊之后,他稍稍镇定了一下:两张面孔虽然极为相像,但两人的年龄却有着明显的不同,这个人看上去明显要比高占义年轻很多。

张材站起来,继续向洞里走去。

洞穴深处

张材渐渐深入洞穴,前面透出一点儿微光,那是一个有着几丈方圆的石室。

石室的正中摆放着一具棺材,棺盖被掀开,闲置在一旁。棺材的正前方燃着一堆枯枝,一个四五十岁的人正背对着坐在火堆前,似是在仔细观看着什么,张材没敢贸然进去。

“是我的,是我的了,终于是我的了。”那个人喃喃自语地说道,显得有些激动。张材移开目光,猛地发现在他身侧还放着一把刀,刀身上隐隐有些血迹,他心中一紧,手中尺杆子跌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谁?”那人猛地回过头,一把抄起地上的刀,站了起来。

就在那人转身的瞬间,张材已经看清了他的脸,这人也和高占义有着形似的面孔,张材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高占义的大儿子高宾,而刚才那被棺盖“压死”的人,就是他的弟弟高朋,前两天做棺盖时都曾见过,只是一时情急,没有想起来。

高宾手中握着一块方形的东西,转身的刹那,上面隐隐有流光闪动,像是一块玉。他随手将方形东西放入口袋,凶神恶煞地注视着前方。张材所处的角落比较暗,使他一时看不清状况,张材向后缩了缩,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沉闷的砰砰声,声音越来越近,张材后背紧贴着石壁,紧张得一颗心怦怦乱跳。一个丈许高的黑影从他眼前移了过去,渐渐靠近火堆,拖出一条长长的背影。

“又是一具棺盖。”张材暗自想着,忽然发现棺盖背似乎有一个黑黑的人形影子。

“你为了一块玉印,杀了这么多人,连自己的父亲、同胞的兄弟都杀了,值得吗?”声音来自那庞大的物体。

高宾的背脊发凉,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东西,那是一块暗红色的棺盖,但口音很熟悉:“李旺,你不用装什么清高,杀人你不同样也有份儿?”

“我有份儿?你以为我愿意?我只是去看看大伯,谁知道你们两兄弟在谋杀亲父,我要是不答应跟你们合作,我活得了吗?你们丧尽天良杀了父亲,夺了玉印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杀了大老黑,他又知道什么?你让我在他们酒里下药,我下了,你们棺盖也偷着毁了,为什么还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