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吊死的婊子(第2/2页)

两人嘿嘿笑笑之后都直勾勾看着我,那意思是想让我也扯上一句两句的。我在园子里扫了一眼,地上干巴巴的花瓣被风吹得哗哗直响,我心里发毛,哪还有闲心闲扯啊,倒是连着放了两个响屁,我这人就有这么个毛病,一害怕一着急就容易不自觉地放上两个凑凑热闹壮壮胆子。

我们三个早些时候都来过西花园,它和普通的园子没啥大的差别。能埋人的地方只剩下纪念碑下面种满了花儿的小园子了。很快我们三个就找到了那个园子。园子不大,方方正正的,每个边儿有个二十多步的跨度。有几条木头长椅,围在中间的地方规划出了一个花园,里面种着花儿。这大晚上的还红得直刺眼。

我们三个在园子里分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有松土的地儿。这儿自打有人嚷嚷那花儿会哭就基本上没人来过了,连个护园子的人都没有。这两年的雨水少得可怜,这花儿能长这么好也真是不容易。园子里到处都给人一种破破烂烂的感觉,就这花儿艳得过分,就像是血一样长在那儿,感觉不怎么舒服。好在那花儿上没有老钱说的小脑袋,来这么一会儿了也没听着哭声,心里还安生了些。

我猛咽了几口唾沫,也不敢大声说话,“咱这整个园子都找遍了,也没看到有松土,不会是那娘们拿咱哥几个当乐子耍吧?要不、要不咱还是走吧?”

三驴子很肯定地说:“肯定不会,那小娘们没那么多心眼儿。”

老钱指着园子里长满花儿的一处,花根之间的土面没有其他地方平坦,像是被人翻过之后又给填平踩实了,嘟囔了句:“这儿还没找呢。”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这个问题了,只是一直没敢说,估计三驴子也和我差不多。老钱虽说是说了,但随后又忙着自个儿否定说:“不能不能,那几个娘们肯定不敢进去埋人,花儿会哭,她们哪儿敢啊?不敢不敢。”

三驴子这人说话就是不爱经大脑过滤一遍,显得他很厉害似的,他随口纠正老钱:“那几个娘们都是从外地买来的,她们咋知道花儿会哭?再说啦,你上那儿找乐子不忙活正事儿,难道花钱给人家讲这个啊?”三驴子说完憋了口气,眼睛在那一片凹凸的地面上巡视了一圈,伸着指头一指,嘴里说道:“那儿!”

我朝着他指的地儿看去,园子里有一个地方明显被翻过,只是上面都长满了花儿,不是说昨天才埋的吗?埋完了这么快就能长出花儿来?我壮着胆子上前摇了摇那花儿,长得还挺结实,不像是新栽上去的。

我们三个蹲着商量了会儿,最后还是决定看在钞票的面子上,拼了。

利落地跳进花丛里,没命地拔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工夫,我们三个就把上面的花儿拔得差不多了。三驴子边拔边嚷嚷:“你们俩看着点儿,土都弄我脸上了!”我抬头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可把我给吓坏了,哪儿是土啊,三驴子脸上满是血,吓得我连滚带爬地从里面溜了出来,三驴子一扬手,花根下面又被他抖出一串红彤彤的血来。

他们俩见势不妙也都靠了过来,我们三个就站在离那花丛不远的地方紧紧盯着,被我们拔掉的那些花儿的根部都在往外流血,流成了一大片。才几分钟的工夫,那些花儿就都蔫了,蜷成一团一团的,像一条条死狗。

三驴子用胳膊推了推我和老钱,哆哆嗦嗦地问:“咋回事儿?”

老钱的声音哆嗦得比三驴子还厉害:“我小时候听我爹说过,他倒斗的时候也遇见过挺红的花儿,说是叫什么‘血花’,有血花的地方下边儿肯定埋着冤死的尸体。一年到头不浇水不撒粪也能长得特红,那就是靠着怨气,怨气就是那些花儿的血。”

听他说得好像也蛮有道理,我们也就都不那么害怕了。我们又商量了一下,壮着胆子再次跳进去继续挖,三驴子边挖边问:“你们俩说说,这么多的血花,得多少怨气才养得活啊?再说了,那小红不是昨天才死的吗?这儿的花不是一直就有着吗?”

他这么一说,我们三个都愣住了。是啊,这里头难道埋了一堆尸体?三驴子的腮帮子抽了一下,阴冷冷地笑道:“嘿嘿,有钱赚了。”然后他竟然趴下身子猛挖了起来,两只手风一样前后运动着,比老母鸡刨垃圾堆都来劲。再看他的脸上,全是血。一道道地往下淌着,在月光下看去那张脸就好像是被那血给分割成了无数个小块,说不准哪一块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掉下来摔在地上。

老钱往后扯了我一把,眼睛盯着地上的三驴子,“不好,好像是中邪了。”

我们俩连喊了三驴子几声他也没答应。老钱上前朝他的肩上踹了一脚,三驴子摔在了地上,他很快便翻过身来,凶狠地瞪着我们俩,龇牙咧嘴地朝我们扑了过来。见情况不好,我一把推开老钱,三驴子扑了个空,摔在地上,半晌没动弹。

我和老钱互相看了一眼,一边喊一边朝三驴子走了过去。刚要伸手拍他,就听见身后花园里有骨骼摩擦的声音响起。我慢吞吞地转过头看去,方才挖的地方,一个女人正一点点坐起来,身上穿着大红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