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知情者(第2/7页)



  “这更进一步证明了你是对的,如果她不为政府工作,谁肯花这么多钱寻找一位沉没在海中的飞行员?”

  他的表情很凝重,“对不起,黑勒,我退出。”

  “你今天有安排吗?”

  “……没有。”

  “你立刻动手,”我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掏出记事本,“我要同这些无线电爱好者谈一谈……麦克门美,我知道他一直为你工作;还有这个麦尔斯,他在奥克兰。”

  “我……”

  “你想要钱?这儿有。”我把钱包从口袋里摸出来,点出两张十美元的票子扔在他的桌子上。

  “租飞机够吗?”

  “你想让我载你飞往奥克兰,同那个十四岁的业余报务员谈一谈?”

  “说对了,而且我还想让你在这里为我安排一次会面,同另一个家伙,麦克门美。”

  “黑勒……住手吧……”

  “刚才你说过了,从最好的方面设想;现在,让我们从最坏的方面假设一下吧:她坠毁在海中,如果她不幸在撞击中没有丧命,那么鲨鱼就会把她与努南当做一顿美餐,这是G·P·普图南与山姆大叔的菜单。”

  “我会打电话,”他说,“拿开你的鬼钱,别放在我桌子上。”

  “好吧。”我说,把钱拿起来放回到我的钱包里,也不管他是否想要了。

  我已经走得太远了。

  不到一个小时,沃特·麦克门美已同我一起坐在伯班克集散站的太空之屋饭馆里了,他一直在帕特森无线电公司帮他的朋友卡尔·皮尔森做事,皮尔森是公司首席工程师,也是一个业余无线电发烧友。

  “我们设计了一整套短波接收系统。”麦克门美说,他的声音很柔和,带有热情的生命力。尽管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尽管他穿着正统的黑西服,打着红蓝色相间的领带,他看起来仍然像个孩子一样健壮。他的额头很高,留着V字型头发,眼睛明亮,鼻子微翘,嘴唇丰满如同一个女人。

  “谢谢你放下手中的活儿,”我说,“来同我见面。”

  现在是上午,我们喝着加冰的可口可乐。

  “我很乐意,黑勒先生,”麦克门美说,“我一直想同什么人谈谈,当保罗说你在调查这件事时,我就迫不及待地来了。”

  “你想同人谈什么?”

  他向前探了一下身,“保罗告诉过你在第一次环球试飞中我的角色是什么了吗?”

  “他说了。”

  在门兹的建议下,麦克门美仍被普图南雇用,作为技术顾问为厄勒克特拉挑选与安装最新的无线电设备;他同时还是自愿加入的无线电转播小组的成员,一个世界范围的无线电短波俱乐部,义务地监听厄勒克特拉的飞行情况,尤其在一些荒无人烟的地域。它的总部设在灯塔山,靠近洛杉矶,是一个最理想的接收点。

  “我们负责提供固定的信息——尤其是天气情况与天气预报,”麦克门美说,似乎很欣赏这个创意,“来协助厄勒克特拉以保证艾米莉与努南的安全。”

  “而且你也可以向G·P·普图南传递信息,”我说,“好让他满足那些记者们的好奇心。”

  他点了点头,“每日的进展情况,这可以引起公众的兴趣。”

  “发生了什么事,麦克门美先生?”

  “叫我沃特。”

  “叫我内特。”

  他耸耸肩,“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内特,我过去每周都能见到艾米莉一两次,但自从幸运机场坠机事件之后,我再没有同她谈过话。当她坐着玛露露号轮船从火奴鲁鲁回来……你笑什么?”

  “对不起,我也曾坐过一次玛露露号,想一想世界多么小。”

  “当你坐飞机环绕它时你就不会觉得它小了。不管怎样,我与卡尔还是见到了那艘船,我们想等候在那里,让艾米莉知道无论她的运气有多坏,无论她是否撞毁了厄勒克特拉,我们对她的信仰始终都不会动摇,我们会等待她的第二次尝试,如果她……乖乖,她让我们吃了一惊。”

  他看起来似乎是想让我追问。“怎么了?”我问。

  他再次向前探了一下身,用耳语般的声音对我说:“她走下跳板,身前身后都是海军人员——军官、海岸巡逻队还有军队警察。总而言之,包围她的是高级军官与全副武装的卫兵,他们簇拥着她很快走过我们身边,钻进了海军人员的汽车。”

  “她看到你们了?”

  他坐回到椅子里,脸上是自嘲的微笑,“哦,是的,她向我打了一个招呼,用一个……可怜的笑容……但没有同我说一个字!这还只是开始。”

  “什么开始?”

  他摇了摇头,表情很阴郁,“政府部门插手的开始。一些海军情报军官,穿便衣的家伙们,在一个饭馆里找到卡尔与我,他们说来自艾米莉的任何消息,从灯塔山回复的任何消息,都要经过他们审阅,再告诉新闻界。而且,我们也不能再与艾米莉联络,即使只是监听她的飞行,在他们插手进来之后。他们所发布的信息有些是假的,他们让我们起誓不向任何人提起这些。”

  “那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一丝淡淡的微笑掠过他的嘴角,“有两点,第一,门兹说你是对的;第二,艾米莉失踪了。如果我们能被允许一直同她保持联系,如果我们不被拒之门外——谁知道呢?”

  “他们并没有完全把你们拒之门外……”

  “唯一的理由,是他们需要我们的技术与设备,我们的仪器比政府的要好得多,而且他们也知道我们总有办法监听到艾米莉的信号的。”

  “我相信他们不喜欢你们这么做。”

  “是的,但我们一直在他们眼皮底下这么做。”

  我环视了一下饭馆,饭馆里只零星地坐着几个客人,“你认为现在也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吗?”

  “我不这样认为,我想我没被跟踪,我们在两天前就关闭了灯塔山操作站……但我一直在家里监听。”

  “这么说,你好像听到了什么。”

  他的脸孔也许还很年轻,但他的眼睛一瞬间苍老了,“我仍在听……夜里。白天的频率是三千一百零五千赫,太弱了,我听不到任何信号;但在夜里,在六千二百一十千赫,我仍能听到她……她还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