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正午(第2/4页)



  泛黄的墙壁里面,二楼之上,一张竖起的桌子,挡在了罪犯和被劫持的可怜女人前面。那是一个年约六旬的男子,左侧的腮上有一个贯穿的伤口,似乎曾有子弹打进去过。那伤疤看上去历经年久,和上面惨然的一双混浊眼珠交相呼应,有一缕灰白的头发搭在他的额前,凑成了一张决不像是个罪犯的脸孔。律师太太被男人紧紧地卡住脖子,恐惧远远大于了窒息。

  另空中盘旋着的直升机驾驶员惊讶的是,那小小的房间里竟然还有一个年轻男人,个子高高瘦瘦的,站在那两人的侧面。这个信息当然很快传达到局长耳朵里。

  这家小商店的主人,亦是这次劫持犯的所有都被以最快的速度成交到局长的手里:维尔森。克莱特,1933年生人,1949年服役于驻日美军第24师,官阶上尉,曾参加过美朝战争及与红色中国的战争,(作者注:在这里,需要强调的一点是,中国一直称之为抗美援朝的战争在美国是有着不同说法的,他们趋向于由于两次战争的主要对手不同而将之分开称呼。故事发生在美国本土,所以作者选择尊重其现有称谓。另外对于那次实际上对战局双方都有着悲剧性意义的战争,作者是抱有扼腕叹息之态度的。双方都付出了太多的代价,特别是死伤了太多的年轻人。所以,在后面的段落里也会出现一些在极端爱国主义者眼里颇为不恭的文字,还望谅解。)作战表现勇猛无畏,曾两次获得荣誉勋章,退伍后回到故土……

  “这个老兵想干什么!”局长难免很不理解。

  “是复仇,”站在旁边的将军突然开了口,“一个被无谓的战争洗礼过的年轻军人回归故里后会有什么?他可能身带残疾,甚至可能失去了劳动能力,仅仅是因为决策曾的错误决定,那么多美国公民的孩子就要浴血沙场,眼看着亲密无间的同伴一个个接连倒下,眼看着一名名伤员得不到应有的救治而徒然丧命,他的心里还剩下什么,而这一切换回了什么?荣誉在这里很快就被遗忘,一场没能打赢的战争,怎可能诞生一位长存心中的英雄?但是他仍然坚持自己的信念,开了这样一家小店自食其力。为什么他现在会这样?罗尔,想想吧,那个该死的律师一定收了钱而使得那个本应收到法律制裁的家伙得到了陪审团的偏袒!受害人会是谁,他的女儿,老婆还是其他什么人都不重要,但那一定是他最后的支持者,是他心目中唯一饱含生命意义的人。这就是复仇,处于正义和深陷绝望的痛楚。”

  “你的意思难道是那个女人就该死吗?”局长对此不屑一顾。

  “我并没有那么说,她只是个可怜的牺牲品罢了,好了,”将军整整领角,“与其和我斗口,你还是关心一下事态更为重要,对我而言,房间里的第三个人才是最有趣的未知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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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把百叶窗拉上!”退伍军人维尔森冷冷地命令着。

  “呃,是,是的,”屋里的年轻人答应着,结结巴巴的声音背后,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恐惧。他走到窗前,并没有向外探视什么,也没有愚蠢地做出任何手势,因为他清楚地意识到,这时候,那黑洞洞的枪口一定移开了女人的头,指向自己。

  百叶窗被拉上了,屋里顿时黑了下来。

  年轻人又走回刚才的位置,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听着,小子,我并不打算伤害你,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会放你出去的。”

  “是的,我在听。”

  “窗帘被拉上,我现在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了,请求指示,打开红外装置,在必要的时候是否可以开枪击毙罪犯。”狙击手发出请求。

  “等等!”局长拿起了扩音器,看来这次他打算客串一下“谈判专家”了。

  诸如“放下武器”了,“我们可以答应你的条件”等等是房间里唯一嘈杂的噪音。维尔森的目光在年轻人的脸上摆动。

  “听我说,小子,下面的话要你传达给外面的人。告诉他们我唯一的女儿是被那群混蛋轮奸致死的,但辩护律师,那个该死的畜生却以种种理由诡辩说证据不成立。好啊,他并不知道一个痛失爱女的老军人的痛苦。他当然不懂,为了这个国家该死的政策,我就把命卖在了毫无胜算的战场上,现在又因为什么愚蠢的国家制度,我的女儿又白白地死掉了……”一行眼泪黯然滑落,“好,这很好,我发誓要他也明白失去至亲的滋味,我他妈的也要让他尝尝这种痛苦!”

  年轻人流露一股悲凄,他静静地听着,不插一句嘴。

  “里面的人听到了没有?我再说一次……”局长还在扩音器的威力下高声喝喊。狙击枪的瞄准器还在摆动,被劫持女人的头部和那个年轻人高大的身影刚好形成了一种掩护。

  维尔森渐渐恢复了平静,“你可以出去了,记住把我说的话告诉他们,尤其要传到那死律师耳朵里!”他用枪比划着门口。

  年轻人却好像被钉子戳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你他妈的聋了,我现在叫你滚出去!”

  “不,我不能走!”年轻人出乎意料地用一种平静口吻说道。

  “你他妈的想留下来当英雄吗?我告诉你,我会先宰了你……”

  “不,我决不想做什么英雄,如果我打开这扇门,那么隐蔽在门口的防暴队员会马上冲进来,如果你以人质做挡箭牌,就不得不转动身子面对门,这样对面大楼顶上的狙击手就可以轻易打爆你的头。就算你能杀了这个女人,你也会死的。”

  “死算什么,我早就不在乎了……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都不要紧,只是你不应该死,至少不应该这么死。”

  “你他妈的是个警察!”维尔森伸出握枪的胳膊,枪口死死对着对方的头,“你他妈的是这个政府的该死走狗!”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外面的狙击手滴下汗水,透过红外镜,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伸出的手臂,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我确实是个警察,但是从你把我和她劫持上来的时候,我什么没有做过。我没有偷偷报警,在楼梯的时候,当你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的时候,我也没有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