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背景

  伴随着“卡塔”、“卡塔”敲击键盘的声音,帕特罗侦探的一双手也在自己肥胖的肚子两侧轻轻地拍打着,那感觉就仿佛要努力从厚厚的油脂中找到单薄的肋骨和肋间肌一样。

  帕特罗侦探约莫五十岁光景,矮矮胖胖的,秃顶的两边,头发乱糟糟,一双小眼睛总是无神地眯缝着。以前的同事曾相当风趣地形容他:蒙古人般的脸颊、英国古典式的巨大鹰钩鼻子与爱斯基摩人的身材完美的混合体。对此,帕特罗只是笑笑。在整个警局里,没有人愿意小觑这位样貌滑稽的老侦探。

  帕特罗继续敲打自己,同时低声哼哼着百老汇不久前上演的歌舞剧《月亮上的人》。

  “没有痕迹。”马丁盯着屏幕,头也不回地说。

  “嗯,这我知道了,那么,文件线索呢。”侦探停止了哼唧。

  “没有特别的地方,普通的纸张,大众使用的打印机,至于粘贴用的胶水,我还没有分析出来,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决不会使用自己的唾液或是精液。也就是说,除了那个蜘蛛图案是个希罕玩意儿,别的都起不到帮助作用。”

  “是这样吗……”帕特罗用力地敲了一下,“阳台的照片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吗?”

  “噢,帕特,我可不愿意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你是实地观察,我则是看你们带回来的照片,”马丁无奈地耸耸肩,“至少我看不出有任何问题,你的对手是个谨慎的家伙,即使他真的经过窗台,也一定小心地擦拭过了。”

  “那个窗台的宽度不允许有人那么做。”

  “所以我说即使,老兄,防盗链被人砍断了,不是吗?那他还有什么必要走后面。不要把管理员说的话太当真,据我所知,他们大多是些无所事事的家伙。”

  帕特罗侦探坐了一会儿,就来到了化验室,负责血液鉴定的警员正要去找他。

  “结果出来了,可以肯定,手套上的血迹出自络依丝,在30个化验标准上呈一致的吻合显示。”

  侦探点了点头。

  “不过有点儿地方叫我纳闷,手套上的血液沾附均匀,除了在携带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一点擦痕之外。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把手套扔到了血缸里,当然,手套的内侧没有沾染血迹,帕特,对此你能怎么想?”

  “唔……”帕特罗又眯起了眼睛,“他把她开膛破肚了,然后把双手伸进去。”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手套上没有沾到一丁点儿内壁细胞,如果你手下的警察有一点起码的保护手段的话,我只能认为,这手套上原本就不该有内壁细胞,也就是说,他把那个可怜女孩儿的静脉割断了,然后让她的血流到一个大罐子里。这听起来很残忍,但我现在只能这么认为。”

  帕特罗侦探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点着一支雪茄烟,叼着它慢慢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远远的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帕特罗抬起头,他的助手从走廊的那头儿跑过来,手里摇晃着一些文件,他的嘴里也叼着一支雪茄,不过,还没有点火。

  “帕特,那女孩儿的档案。”助手很快来到他面前,帕特罗打着了火机,凑了过去。

  “喂,你在干嘛,这是香肠!”助手被眼前的火光吓了一跳,侦探这才注意,他把他的香肠从嘴里抽出来,又把自己的雪茄塞了回去,然后冲对方笑笑。

  “上帝,你一定还没有睡觉吧。”

  “没关系,这个足以补充体力。”侦探用力咬了一口,一侧的腮鼓了起来。

  “你要的材料在这里,络依丝。菲尔有三个家庭成员,母亲、继父和一个十七岁同母异父的妹妹。她和妹妹居住在这个城市,父母住在新泽西。”

  帕特罗注意到档案里的离婚记录,又看看络依丝妹妹的年纪。

  “这正是我要说的,在络依丝的母亲和生父离婚之前,就早早与情人生下了第二个女孩儿,也就是络依丝的妹妹柯露娜?菲尔。不论络依丝的生父是否知道并一直纵容这种关系的存在,至少在司法诉讼上的记录表明,这个就是两人离婚的原因。”

  “你说他可能知道?”

  “是的,我怀疑有可能,在离婚后几个月内,络依丝的生母就和她现在的继父再婚了。那也是一场颇有意思的官司,络依丝的生母不但没有从前夫那里得到一分钱,反而由她现在的老公出了一笔颇为丰厚的费用作为了断。”

  “她现在的丈夫是什么人?”

  “道格拉斯?J?菲尔,新泽西最大的色情影片公司的老板!这就是我怀疑的原因,她的前夫不可能对这一维持十年的暧昧关系毫无察觉,只是,他很理智地选择了缄口不言。”

  帕特罗侦探的小眼睛撇向一边,若有所思地眨了眨,“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还不清楚。警方对道格拉斯盯了很久,怀疑他组织未成年幼女拍摄色情影片,他们发起了几次调查,但多无疾而终,那家伙是个聪明人,也很会使钱,他可能买通了警局内部的高层人员,叫他们睁只眼闭只眼。不过,听说这个道格拉斯现在已经洗手不干了。”

  帕特罗挠了挠右鬓上方的头发,把它们弄得更乱了,“这是个有价值的信息,他们夫妇明天将会飞到这里,我们再做详细调查吧,对了,络依丝的妹妹呢,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道格拉斯是个幸运的家伙,他的这个亲生女儿一点儿没有继承他骨子里的色情本质,令人称道的是,她和自己的姐姐也相处融洽,她现在在一所文科学校上高中。”

  在帕特罗接过资料翻看的时候,助手接着说,“啊,还有,你要我调查的那个心理学者就没那么容易了。”

  “赛斯?沃勒?”帕特罗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是的,就是他。我先是打电话给联邦调查局的朋友,但他在一个小时后告诉我,沃勒的资料属于绝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表示有可能受到军方的保护,他提供了一个方法。他说沃勒并不出生在美国本土。于是,我又到移民局碰碰运气,协商是否能把他的资料传真过来。那边的说法是资料已经被官方上层领走了,他们无能为力。接下来我只能去他所在的大学试试看,因为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对他立案调查,我只好走访了那里的学生。我受了你所说的沉稳性格影响,以为那也很困难。但出乎意料的是,学校里有很多人都认识赛斯?沃勒,并且没有人对他持有反面言论,甚至一些人视他为偶像,我敢说他想组织一个邪教绝对是超乎想象的容易。校园里到处流传着他的和善与乐于助人,说他简直是在这个社会里绝种了的怪物,也有人说他在17岁时就给在《NATURE》上发表论文的一位作者写信,指出自己的疑问,虽然这问题并不正确,但却引起了哈佛大学心理学家莱瓦德教授的注意,因此他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就接到了美国这边的来函,希望他能过来继续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