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3页)

戈比先生悲伤地摇摇头,有点含糊地说:

“每个家庭都会出这样的子女。”

“雷斯塔里克夫人是位年轻的女士。我想她不是之前跟雷斯塔里克先生私奔的那个女人吧?”

“啊,不是的,那个女人很快就跟他分手了。她是个作恶多端的女人,而且还很难搞。他曾被她迷住,这真是愚蠢极了。”戈比先生合上笔记本,目光里带着询问看向波洛先生。“您还有什么想要我去做的吗?”

“是的,我想了解关于已经去世的安德鲁·雷斯塔里克夫人的一些事。她总是生病,总是住在疗养院里。是什么类型的疗养院?精神病院吗?”

“我明白您的意思,波洛先生。”

“他们家族里有没有精神病史,在双方的家族里?”

“我会去调查的,波洛先生。”

戈比先生站起来。“先生,我要告辞了。晚安。”

戈比先生离开之后,波洛继续沉思。他的眉毛忽上忽下。他满腹疑问。

随后他拨通了奥利弗夫人的电话。

“我之前告诉过您,”他说,“要谨慎小心。我再次强调一遍,要非常小心。”

“小心什么?”奥利弗夫人问道。

“您自己。我想会有危险。对于那些去他们不受欢迎的地方刺探消息的人。空气中弥漫着谋杀的味道。我不想您遇到这样的事。”

“你得到了你说的那些可能搜集到的情报了吗?”

“是的。”波洛说,“我获取了些许情报。多半是谣言和鸡毛蒜皮,但是貌似博罗登大楼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类型的事?”

“院子里有血迹。”波洛说。

“真的吗?”奥利弗夫人说道,“这像是老式侦探小说的题目。《楼梯上的血迹》。我觉得现今人们更愿意把书名改为《她自寻死路》。”

“或许院子里并没有血迹。没准儿只是那个爱胡思乱想的爱尔兰杂役编造出来的。”

“或许是摔碎的牛奶瓶,”奥利弗夫人说,“晚上他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波洛没有直接回答。

“那个姑娘以为自己‘或许犯了谋杀罪’。这就是她所说的那桩罪行吗?”

“你是说她确实射杀了某人吗?”

“我们或许可以假设她射中了某人,但是不管出于有意还是无意,她没有射中目标。只留下几滴血……就是这样了。没有尸体。”

“啊,我的天呐。”奥利弗夫人说,“这真是让人困惑。如果那个人还能跑出院子的话,你就不会认为自己杀了他,不是吗?”

“难说[1]。”波洛挂断了电话。

2

“我很担心。”克劳迪亚·瑞希-何兰说。

她从咖啡壶里倒出一杯咖啡。弗朗西丝·凯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两位姑娘在公寓的小厨房里吃早餐。克劳迪亚已经打扮停当,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工作。弗朗西丝还穿着睡衣睡裤,她的黑色长发垂在眼睛上。

“我有些担心诺玛。”克劳迪亚说。

弗朗西丝打着哈欠。

“如果我是你,我才不会担心呢。我觉得她迟早会打电话或是回到这里的。”

“她会吗?你知道的,弗兰,我止不住会想——”

“我不明白为什么。”弗朗西丝倒了杯咖啡,疑惑不解地说道,“我的意思是,诺玛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不是吗?我是说我们不是来照顾她的,也不是她的保姆。她就是和我们合租公寓。为什么如此担心?我是绝对不会担忧的。”

“我想你也不会的,你从不担忧任何事。但是我和你的境况不同。”

“有什么不一样呢?你是说因为你承租了这间公寓还是什么其他的?”

“是的,你或许可以这么说,我处在相当特殊的处境里。”

弗朗西丝又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昨天晚上我睡得太晚了。”她说,“参加 兹尔的聚会。我真是糟糕透了。我想多喝点咖啡能好些。你要不要再喝点,不然这些就被我喝光了。兹尔给我们尝试了一些新的药片,祖母绿之梦。吃那些愚蠢的东西可真不值。”

“你去画廊上班要迟到了。”克劳迪亚说。

“我想这没什么关系。没人会注意,也没人会在意。”

“我昨晚看到了大卫。”她补充道,“他盛装出席,看上去美极了。”

“你现在不是要说自己也被他迷住了吧,弗兰。他真是太可怕了。”

“啊,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你是那种传统的人,克劳迪亚。”

“完全不是。但是我只是不想接触你们艺术圈子里的那类人。吃尽各种药,整日昏睡,或是发狂地争斗。”

弗朗西丝看上去被逗乐了。

“我不是什么嗜毒鬼,亲爱的,我只是想看看吃了那些药是什么样子而已。说到我们那群人,有一些还是挺好的。大卫会画画,你知道的,只要他想画的话。”

“但大卫也不是经常想画画,不是吗?”

“你总是攻击他,克劳迪亚……你讨厌他来这里看诺玛。说到攻击……”

“嗯?说到攻击怎么了?”

“我一直很担心。”弗朗西丝缓缓地说,“是否该告诉你些什么。”

克劳迪亚看看腕表。

“我现在没时间了。”她说,“如果你想告诉我些什么,今晚再跟我说吧。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情绪不佳。天呐。”她叹了口气说,“我希望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关于诺玛吗?”

“是的。我想她的父母是否应该知道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这就太不公平了。可怜的诺玛,如果她自己想偷偷藏起来,这又有什么不行呢?”

“嗯,诺玛不是真的——”克劳迪亚欲言又止。

“不,她不是的,不然呢?精神错乱,你说的是这个吗?你有没有给她工作的那个破地方打电话?‘归鸟’还是什么名字?啊,是的,你肯定是打过了。我想起来了。”

“那么她在哪儿?”克劳迪亚问道,“昨晚大卫说什么了吗?”

“看起来大卫也一无所知,克劳迪亚,我看这也没什么要紧的。”

“对我来说很要紧。”克劳迪亚说,“因为我的老板正巧是她的父亲。要是她出了什么怪事,他们早晚会来质问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他们她根本就没有回来这件事。”

“是的,我想他们会这么做的。但是,这也没什么正当的理由,难道诺玛每次外宿一两晚或是几个晚上就应该向我们打报告?我是说,她只是个租客。你不用对她负责。”

“不,但是雷斯塔里克先生提到过他对于自己的女儿跟我们一起住感到很高兴。”

“所以每次当她要离开的时候,你都要去跟她说个没完吗?她可能只是被什么新的男人给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