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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他低声说道,“我可以继续了吗?”

“请。”

医生用严厉且充满权威的口吻说:“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您睡着了,但仍能听到我的声音,并且可以回答我的问题。”

躺在沙发上的人一动不动,也没有睁开眼睛,但用一种不带变化的语调低声回答道:“我可以听到你的声音,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我现在要你回到你丈夫被杀的那天夜里。你还记得那个夜晚,对吧?”

“是的。”

“你坐在晚餐桌边。描述一下你看到了什么、有什么感觉。”

躺在沙发上的人有些不安地动了动。

“我很紧张。我很担心莉莉。”

“我们知道。告诉我们你看到了什么。”

“维克多在吃盐烤杏仁,他很贪吃。明天我要告诉帕森斯不要在他那头摆小零食了。”

“请继续,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

“鲁本今晚一直在破坏气氛。我不认为完全是因为莉莉。似乎是生意上出了什么事情。维克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向我们描述一下特里夫西斯,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

“他衬衫的左袖口磨破了。他在头上抹了很多油。我真希望男士们都不要这么做,这会毁了客厅里的防尘罩。”

卡扎勒特看了看波洛,后者点了点头。

“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现在晚餐结束了,你在喝咖啡。向我描述一下周围的情况。”

“今晚的咖啡很好,每天咖啡的质量都不稳定,在煮咖啡这件事情上,厨娘很不可靠。莉莉不断地看窗外,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鲁本走进房间了,今晚他的脾气很糟糕,冲着可怜的特里夫西斯先生一顿臭骂。特里夫西斯先生的手里拿着裁纸刀,一把大裁纸刀,像小刀一样有锋利的刃。他把刀攥得真紧啊,指关节都捏白了。看,他那么用力地把刀插在桌子上,刀尖都卷了。他握那把裁纸刀的方式就像握着一把匕首准备袭击什么人一样。啊,他们一起走出去了。莉莉穿着绿色的晚礼服,绿色真衬她,她看上去就像百合花一样。我下周要把防尘罩都拿去清洗。”

“等一下,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

医生凑到波洛身边。

“我想我们找到了。”他悄声说,“那个抓着裁纸刀的动作,就是让她深信秘书是凶手的原因。”

“我们先让她去阁楼吧。”

医生点了点头,再次用坚定的声音高声询问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

“夜深了,你跟你的丈夫一起在阁楼。你们爆发了一场可怕的争吵,是吗?”

躺着的人又一次不安地动了动。

“是的——很可怕——很可怕。我们彼此都说了非常过分的话。”

“现在不要再想这件事了。你可以清楚地看到房间里的状况,窗帘拉着,灯开着。”

“大灯没有开,只开了台灯。”

“你要离开了,你在向他道晚安。”

“不,我太生气了。”

“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了,他很快就会被谋杀。你知道是谁杀了他吗,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

“是的,特里夫西斯先生。”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凸出来了一块——窗帘凸出来了一块。”

“窗帘凸出来了一块?”

“是的。”

“你看到了?”

“是的,我几乎碰到了。”

“是有个人躲在那儿吗——特里夫西斯?”

“是的。”

“你怎么知道的?”

第一次,一直语气一成不变地回答问题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再开口时已不像之前那么有信心了。

“我……我……因为那把裁纸刀。”

波洛和医生又一次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不明白,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你说窗帘凸出了一块?有人躲在那里?你没有看到那个人?”

“没有。”

“你认为那是特里夫西斯先生,是因为他之前握裁纸刀的样子?”

“是的”

“但是特里夫西斯先生已经上床休息了,不是吗?”

“是的——是的,是这样的。他回自己的房间了。”

“所以他不可能躲在窗帘后面?”

“不——当然不可能,他不在那里。”

“他稍早前已经跟你和你的丈夫道了晚安,对吗?”“是的。”

“之后你就没再见过他了?”

“没有。”

她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呻吟。

“她要醒过来了。”医生说,“不过我想我们已经得到所能知道的一切了?”

波洛点了点头。医生附身看向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

“你正在苏醒。”他柔声说道,“现在你醒了。一分钟后你将会睁开眼睛。”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然后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坐了起来,盯着两个人。

“我刚才睡着了吗?”

“正是如此,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只是小憩了一下。”医生说。

她看着他。

“你们的小把戏,嗯?”

“我希望您没有觉得不舒服。”他说。

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打了个哈欠。

“我觉得筋疲力尽。”

医生站起身。

“我去让他们给您准备一些咖啡送过来。”他说,“现在您休息一会儿吧。”

“我——说了什么?”两个人走到门口时,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突然问道。

波洛冲她笑了一下。

“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夫人。您告诉我们客厅的防尘罩需要清洗了。”

“是要洗了。”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说,“不需要催眠我来让我说这个。”她笑了起来,“还有什么?”

“您是否记得那晚特里夫西斯先生在客厅拿起了一把裁纸刀?”波洛问。

“我不记得了。”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说,“他可能这么做了。”

“那还记得凸起的窗帘吗?”

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皱了皱眉。

“我似乎记得,”她慢慢地说,“不——记不起来了,但——”

“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不要给自己压力。”波洛飞快地说道,“这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

医生跟波洛一起走进走廊尽头的房间。

“好了。”卡扎勒特医生说,“我想事情现在很清楚了。毫无疑问,当鲁本爵士辱骂秘书时,对方握紧了一把裁纸刀,这是一种防止自己回嘴的自我控制法。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的意识完全被莉莉·玛格雷夫占据了,但她的潜意识注意到了这一点,并错误地理解了这一行为。

“这在她的脑子里植入了特里夫西斯杀了鲁本爵士的想法。现在我们再来说说窗帘的凸起。这点很有意思。我记得你告诉我,阁楼的桌子就在窗前,当然,窗帘在窗边,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