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潜入敌营(第2/3页)

我已经在哈顿蔡斯待了三个星期,但这里没有发生任何足以让我肯定我们那个推论的事情。没有一丝一毫四魔头的痕迹。赖兰先生虽然是个性格强硬的人,但我还是渐渐开始怀疑,波洛把赖兰跟那个可怕的组织联系起来是否是个错误。有一天晚上,我甚至听到他不经意间提起了波洛。

“他们都说他是个神奇的小矮子,可我万万没想到他是个半途而废的人。我跟他做了个交易,结果他在最后一刻反悔了。我可不想再听你们吹嘘伟大的赫尔克里·波洛先生了。”

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会觉得脸上的衬垫让我无比疲倦!

然后,马丁小姐给我讲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那天,赖兰带着阿波比去了伦敦。我和马丁小姐喝完茶后在花园里散步。我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她的性格非常开朗,一点都不矫揉造作。我能看出她在想事情,最后,她终于开口了。

“内维尔少校,您知道吗,”她说,“我真的在考虑辞掉这份工作。”

我略显惊讶地看着她,她匆忙说了下去。

“哦!我知道这其实是一份完美的工作。如果我请辞,一定有很多人认为我是个傻瓜。可是内维尔少校,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了。被人那样粗暴地辱骂已经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没有哪个绅士会做出那种事来。”

“赖兰先生经常辱骂你吗?”

她点点头。

“当然,他一直是急躁易怒的性格,这点所有人都清楚。但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可他一转眼就会极端愤怒,而且毫无理由。他那副样子就好像真的随时会杀了我!而且我刚才也说了,毫无理由!”

“跟我说说好吗?”我饶有兴致地问。

“您知道,我负责拆开赖兰先生的所有信件。其中一些我会交给阿波比先生,剩下的则自己处理。不过初步整理信件都是我一个人负责的。但有这么一封信,写在蓝色的纸上,角落里有个小小的‘4’……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听到她的话时我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但马上摇了摇头,请她继续往下说。

“好吧,正如我刚才所说,这种信偶尔会寄过来,我被三令五申绝对不可以把它们拆开,而是要原封不动地交给赖兰先生。当然,我一直都是那样做的。可是昨天早上信件特别多,我当时手忙脚乱的,就一不小心把那样的一封信也一起拆开了。当我发现自己犯了错后,立刻把信拿给赖兰先生,并解释了一番。可是我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发那么大的火。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当时真的吓坏了。”

“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竟让他如此烦躁呢?”

“什么都没写,这才是最奇怪的。在我发现自己出错前已经把信读了一遍。内容很短,我现在还记得每一个词。可那里面根本没有能让人生气的内容。”

“你能把信复述一遍?”我鼓励道。

“是的。”她停下来,回忆了一会儿,随后慢慢复述起来。我不动声色地记下了她说的内容:

亲爱的先生:如今最必需的,是查看那些产业。如果您坚持要包含那座采石场,那么一万七千应该比较合理。百分之十一的佣金太高了,百分之四就足够。

您忠实的 亚瑟·利维肖

马丁小姐继续说道:“明显是关于赖兰先生打算购买的产业的。说句实话,我认为一个男人为了那点小事如此大发雷霆实在是,嗯……太危险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内维尔少校?你的社会阅历比我丰富。”

我安抚了那个女孩,告诉她赖兰先生当时有可能只是在忍受他那个种族最大的天敌——消化不良的折磨。最后,她似乎很受用地离开了。但我却不那么轻松。女孩离开后,我拿出笔记本,又看了一遍自己草草记下的信件内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真的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普通吗?莫非那是关于赖兰正在进行的某些交易的,而他担心在交易完成之前会有人把情报泄露出去?很有可能。但我想起了信封一角小小的数字“4”,认为自己至少找到了追查的方向。

那天晚上我一直都在思考那封信的内容,第二天也几乎从未想过别的事情。随后,我突然找到了答案。这实在太简单了。数字“4”就是提示。每隔四个词挑出一个词组成句子,就成了一条截然不同的信息——必须看你,采石场,十七,十一,四。

数字的意义很简单。十七指的是十月十七日,也就是明天。十一是时间。四是签名,有可能是指那个神秘的四号人物,要么就是整个组织的“商标”,也就是四魔头。采石场也很好理解,距离别墅大约半英里的地方就有一座废弃的采石场。那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正适合秘密会面。

有那么一小会儿,我差点儿就决定独自行动了。这将会是我值得夸耀很久的事迹,难得能抢在波洛前面行动一次。

不过我最终还是忍住了冲动。这是个非常重要的行动,我没有权利自作主张,更别说那么做有可能危及我们成功的概率。我们好不容易走在了敌人前面,必须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再说了,无论我怎么掩饰事实,波洛都是更聪明的那一个。

我赶紧给他写了一封信,陈述了所有事实,并向他解释去偷听那场对话的重要性。如果他愿意交给我,那非常好,但我还是向他仔细描述了从车站到采石场的路线,这样当他决定亲自前来时不至于找不到地方。

我把信带到村里寄了出去。我待在这里随时都可以联系波洛,但我们都认为他最好不要联系我,以免寄给我的信件被人偷看。

那天晚上我一直很兴奋。没有客人留宿,我跟赖兰先生在书房里忙了一夜。我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因此没有指望能到车站去见波洛。尽管如此,我还是很肯定,自己必然能在十一点前脱身。

果不其然,刚过十点半,赖兰先生看了一眼时钟,告诉我他已经“结束了”。我领会意思,安静地告退。紧接着我上了楼,假装要回房休息,但很快又静悄悄地走下通往偏门的楼梯来到花园里,并裹紧身上的深色大衣遮住显眼的白衬衫前襟。

我在花园里走了一段才冒险回头看了一眼,赖兰先生正穿过书房的落地窗走进花园。他也准备去赴约了。我加快脚步尽量赶在他前头,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了采石场。这里似乎一个人都没有。我钻进一丛浓密的灌木中,屏息静气地等待着。

十分钟后,时间正好十一点,赖兰出现了。他把帽檐拉得很低,嘴角叼着那支标志性的雪茄。只见他迅速地看了看四周,随后把身子一弓,钻进了采石场的坑洞里。不一会儿,我听到下面传来一阵低沉的交谈声。很明显,有另一个人,或另一些人,且不管他们是谁,先到达了约定地点。我小心翼翼地爬了出来,竭力不发出半点动静,沿着采石坑的陡坡一寸一寸地往下挪。现在我跟说话的人中间只隔了一块大石头。我躲在阴影里,悄悄探出头,发现自己正对着一个黑洞洞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