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阳台上的女人(第2/3页)

七十五万英镑的宝石就在他的裤袋里装着。

他又开始环顾房间了。

然后,他咧嘴笑起来,从裤袋里掏出那个一直随身携带的小工具包——他发现了侄女珍妮弗的橡皮泥,应该能派上用场。

他熟练又迅速地动起手来。中间有一段抬起头,疑心地看了看开着的窗户。没有,这个房间外面没有阳台,只是太紧张了,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看。

做完了手上的活儿,他满意地点点头。没人会注意到他做了什么手脚——他对此很有信心。不管是琼还是其他什么人都不会发现,更不会是珍妮弗了。她是个自我中心的孩子,绝对不会注意到甚至不会看到自己以外的任何事物。

他把自己辛勤劳作留下的证据打扫了一番,全部收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他犹豫了一下,四下看了看。

他把萨特克利夫夫人的便笺本拿过来,坐下皱着眉。

他必须给琼留个字条。

但是能说些什么?一定得是琼能明白的说法——但是对任何其他也能看到便笺的人却是没有意义的。

这真是不可能的事情!在鲍勃闲暇时爱读的一些惊险小说里,你尽可以留下一种密文,但是总能被某个人成功破解出来。可是他甚至不知道这种密文应该怎么开始——无论如何,琼都是那种只有一般常识的人,你得把所有字句写得清清楚楚,她才会明白这东西的意思。

然后,他皱着的眉头展开了。还有个办法可以达到目的,把别人的注意力从琼身上转移开:留下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字条,再托人给回到英国的琼带个口信。他很快写完了下面的话——

亲爱的琼——顺道来看看你要不要晚上一起打场高尔夫,不过既然你去了水坝,可能会累到什么也不想干。要不明天吧?五点在俱乐部见?

你的 鲍勃

对他可能再也不会见面的姐姐来说,这个像是那种随手写的字条——但是从某些方面来说,越随意越好。琼绝不能被牵扯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甚至连知道这些事情的存在都不行。琼不会作戏。对她最好的保护就是让她完全不知道任何事情。

这张字条还可以达到另一个目的,那就是从表面看来,鲍勃本人并没有任何要离开的计划。

他又想了一两分钟,接着走到电话机前,播通了英国大使馆的号码,很快就找到了埃德蒙森,他是大使馆的三等秘书,也是鲍勃的朋友。

“约翰吗?是鲍勃·罗林森。下班后能找个地方和我见一面吗?……能早一点儿吗?……你一定得答应,老伙计。挺重要的事情。是啦,确实是有关一个姑娘。”他假装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她是挺好的,相当好,世间罕有啊,只是情况有点棘手。”

埃德蒙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硬,似乎不以为然。他说:“哦,鲍勃,你和你的那些姑娘们。行吧,两点可以吧?”说完他挂断了电话。鲍勃又听到一点点咔嗒的回声,像是在偷听的人也放下了话筒。

埃德蒙森是个好样的老伙计。发现拉马特的所有电话都被人监听着之后,鲍勃和埃德蒙森想出了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暗语。“世间罕有”的好姑娘,意思就是某件紧迫而且重要的事情。

两点钟的时候,埃德蒙森会开车到商业银行外面载上他,他会告诉埃德蒙森东西藏在哪儿。还要告诉他,琼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但是,如果鲍勃出了什么事,这就相当重要了。坐长程海轮回英国的琼和珍妮弗要六周以后才到,到那个时候,革命几乎可以肯定已经发生,要么成功了,要么被镇压了。阿里·优素福可能已经到了欧洲,或者他和鲍勃都被杀了。鲍勃打算告诉埃德蒙森足够的信息,但是也不能太多。

鲍勃最后环视了一遍房间。看起来和之前一模一样,安静,不整洁,有些家的味道。多出来的唯一的东西就是他写给琼的那张字条。他把它立在桌上,然后就离开了。长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2

住在琼·萨特克利夫隔壁的女人从阳台退回房间,她手里拿着一面镜子。

她走到阳台上本是要更仔细地检查一下那根居然厚颜无耻地从自己的下巴上长出来的毛发。她用镊子解决了它,然后在明亮的阳光下细心地观察自己的脸庞。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随着注意力的放松,她发现了另外的东西。她拿着镜子的角度刚好让镜中显现了隔壁房间衣柜的镜子,从那面镜子里,她看到一个男人正在干着什么非常引人好奇的事情。

这件事是如此令人好奇又出乎意料,她站定下来,一动不动地继续观察着。从他坐在桌前的位置自然是看不见她的,她也只是通过两次镜子的反射才能看到他。

如果他回头看看,倒是可能从衣柜的镜子里看到她的那面手镜,但是他太用心在自己手头的事情上,完全没有向后观望。

倒是有那么一次,他忽然抬头朝窗口看了下,但自然看不到任何东西。他很快又低下了头。

阳台上的女人一直看着他做完手上的事情。停了一会儿之后,他写了一张字条,然后立在桌上。接下来他走出了她能看到的范围,但是能听出来是在打电话。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只是声调很轻松,很随意。接着,她听到门关上的声音。

女人等了几分钟,然后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走廊的另一头有个阿拉伯人拿着鸡毛掸子木然地打扫着。他走到转弯处,消失在视线里。

那个女人轻快地溜到隔壁房间的门口。门是锁着的,这也是预料中的事情,她手上拿着发卡,还有一把开刃的小刀,迅捷而熟练地打开了门。

她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她拿起字条,封口只是轻轻搭在一起,很轻松就能打开。她读完了,皱着眉。里面没有任何解释。

她封好字条,放回原处,走到了房间的另一头。

刚伸出手,窗外就传来了下面露台上的人声,让她受了点惊吓。

其中一个声音是她所处房间主人的,斩钉截铁居高临下的语调,充满自信。

她快步走到窗口。

窗下的露台上,在她肤色苍白,体型结实的十五岁女儿珍妮弗的陪伴下,琼·萨特克利夫夫人正在用全世界都能听到的嗓门和一个高个的英国男人说着话,这个来自英国领事馆,满脸不快的男人听着她对他所做安排的评价。

“可是这也太荒唐了!我从没听过这种没道理的事情。这儿的一切都是那么平和,每个人都那么开心。我觉得这完全是大惊小怪了。”

“我们也希望是如此,萨特克利夫夫人,我们当然希望如此。但是大使感觉他的职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