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大卫·埃莫特,拉维尼神父和一个发现(第2/3页)

“那么,莱德纳太太让他——难堪过吗?”波洛又问道。

埃莫特突然咧嘴一笑。

“没有。顶多也就是用绣花针扎他两下,那是她惯用的法子。当然啦,他也确实挺惹人生气的,就像个又哭又闹又懦弱的孩子。不过,绣花针还真是个能把人扎疼的东西呢。”

我偷眼看了波洛一下,似乎看到了他的嘴唇微微一颤。

“但是你并不真的相信是卡尔·莱特尔杀了她吧?”他问道。

“对啊,我并不相信一个人会因为一个女人总是在饭桌上让他出丑就把她给杀了。”

波洛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当然,埃莫特所说的话使莱德纳太太显得相当残忍。但一个巴掌拍不响,另一方面的事情也得说说。

莱特尔先生的态度中确实有特别让人生气的地方。每当她对他说话的时候,他就像受了惊吓一样跳起来;要不就是做一些很愚蠢的事情,比如明明知道她从来不吃果酱,却一次次地递给她。连我有时候都忍不住想要数落数落他。

男人们并不理解,有时候他们的言谈举止确实可以惹女人生气,逼女人们不得不恶语相向。

我想有机会我得向波洛先生提提这一点。

现在我们回到了营地,埃莫特先生请波洛去他的房间洗把脸。而我则匆忙穿过院子回到我的房间。

我再走出房间的时候,他们正好也出来,我们一起朝餐厅走去。这时,我们看到拉维尼神父站在他的房门口,招呼波洛进去。

埃莫特先生继续走过来,和我一起进了餐厅。约翰逊小姐和莫卡多太太已经到了,没过一会儿,莫卡多先生、莱特尔先生和比尔·科尔曼也来了。

我们刚刚坐好,莫卡多吩咐阿拉伯男仆去告诉拉维尼神父午餐已经准备好了。就在这时,我们都听到了一声微弱、沉闷的叫声,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我猜大家的精神应该都还没有恢复到正常状态,因为我们全都跳了起来。约翰逊小姐脸色煞白地说道:“什么声音?出什么事儿了?”

莫卡多太太瞪着她说:“亲爱的,你怎么啦?那应该就是外面田地里传来的声音啊。”

话音未落,波洛和拉维尼神父走进来了。

“我们以为有谁受伤了。”约翰逊小姐说。

“万分抱歉,小姐,”波洛叫道,“都是我的错。拉维尼神父给我讲解了一些碑文,我想看得清楚一些,就拿了一块去窗户边,结果呢,好嘛,我没注意脚底下,蹬到了脚指头,当时疼得太厉害了,我就叫了一声。”

“我们还以为又发生了一起谋杀案呢。”莫卡多太太边笑边说。

“玛丽!”她丈夫叫道。

他的语气中充满责备,她咬着嘴唇,脸涨得通红。

约翰逊小姐连忙把话题转到挖掘工作以及当天上午的有趣发现上。结果整个午饭时间,谈话都被严格限制在了考古学范畴里。

我想我们都觉得那才是最安全的话题。

喝完咖啡以后我们来到了客厅。接着,除了拉维尼神父之外,男人们又都去了挖掘场。

拉维尼神父带着波洛进了文物室,我也跟着他们一起进去。这时候的我已经相当了解这里摆放的东西了,这让我感到了一丝得意,仿佛文物室里都是我个人的财产一样。当拉维尼神父把那个金质水杯拿下来的时候,我听到波洛发出了赞美和愉悦的感叹。

“简直太美了!多好的一件艺术品啊!”

拉维尼神父热切地表示了赞同,然后又不吝热情和学识地给我们指出了它的妙处所在。

“今天这上面没有蜡。”我说。

“蜡?”波洛盯着我问。

“蜡?”拉维尼神父也同样盯着我。

我解释了我的意思。

“啊,我明白了,”拉维尼神父说,“没错,没错,你说的是蜡烛油。”

这样一来,话题直接就转到了那天半夜的不速之客上。两个人似乎忘记了我的存在,直接用法语交谈起来,而我只能撇下他们独自回到客厅。

莫卡多太太在给丈夫补袜子,约翰逊小姐则在看书。这对于她来说很不寻常,因为她看起来总是有很多工作要做。

不一会儿,拉维尼神父和波洛从文物室出来,前者以工作为由告辞,于是波洛就陪着我们坐下来。

“一个非常有趣的人。”他说,然后问我们到目前为止有多少工作需要由拉维尼神父完成。

约翰逊小姐解释说出土的石碑极少,带有题刻的砖或者圆筒印章也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而已。尽管这样,拉维尼神父还是到挖掘场去做了他分内的工作,同时还很快地学会了用阿拉伯语与当地人进行交谈。

接着话题又转到了圆筒印章,约翰逊小姐马上就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张印模,这是用印章在黏土板上滚动拓印下来的。

在我们俯身观看,对这些生气勃勃的图案赞不绝口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这一定就是命案发生的当天下午她手头正在做的事情。

我们说话的同时,我注意到波洛的手上正在又捏又揉地把玩着一小块黏土。

“小姐,你会用到很多的黏土吧?”波洛问。

“相当多。今年我们似乎已经用掉了很多,尽管我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但看起来我们的存货只剩一半了。”

“这些黏土都存放在哪儿,小姐?”

“在这儿,这个柜子里。”

她把那张印模放回去以后,把放着成筒黏土的架子指给他看,那上面还放着黏合剂,显影剂以及其他一些文具用品。

波洛俯下身来。

“那这个呢,小姐,这是什么?”

他把手伸到架子的后面,从那里拿出来一个奇怪的皱皱巴巴的东西。

当他把这个东西展平的时候,我们都看出来这是一个面具,上面用黑墨水粗略地勾画出了眼睛和嘴,而整个面具又粗糙地涂上了一层黏土。

“这简直太奇怪了!”约翰逊小姐叫道,“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个。它怎么会在那儿?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说到它怎么会在那儿,嗯,如果你要藏什么东西的话,这个地方还是相当不错的。我想直到这个考古季结束,这个柜子都不会被翻开清理吧。而说到这是什么嘛,我认为也不难猜。这就是莱德纳太太描述过的那张脸。也就是那天黄昏时分她看见的,出现在她窗外的那张没有身子的鬼脸。”

莫卡多太太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约翰逊小姐连嘴唇都白了。她咕哝道:“这么说那不是她的想象了。这是个恶作剧,一个非常邪恶的恶作剧!但这到底是谁干的?”

“是啊,”莫卡多太太也叫道,“有谁会干出如此恶毒的事情啊?”

波洛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他面色阴沉地走进了隔壁房间,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空纸盒。他把皱巴巴的面具放进了纸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