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尝试通灵(第2/3页)

好了,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了。衣箱都装好了,珠宝盒也重新锁好并且单独放好,准备跟莱德纳太太父亲的照片和其他几件个人的零碎物品一起交给莱德纳博士。

我收拾完以后,屋子里的家具和陈设看上去都空空荡荡的,透着几分凄凉。我已经没什么可干的了,但不知为什么,我有点儿不想离开这个房间。似乎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做,有什么事情我应该看看,或者有什么事情我应该知道。我并不迷信,但那种想法在一瞬间跃入我的脑海,也许莱德纳太太的灵魂仍然在这个房间里徘徊,并且还想试着和我接触。

我想起以前在医院的时候,有一次我们一群女孩儿弄到了一个占卜板,上面还真的写着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尽管我此前从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但也许我真的可以通灵。

就像我所说的那样,有时候人在心绪不宁的时候就会想到各种各样的傻事。我焦躁不安地在屋子里徘徊着,摸摸这儿又摸摸那儿。但是当然,除了空空如也的家具,屋子里什么也没有。没有什么东西掉在抽屉后面或者被藏起来。我也没指望能找到这样的东西。

到最后(说起来很疯狂,但就像我说的,我现在已经心神不定了),我做了一件相当奇怪的事情。

我走过去,躺在床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有意努力忘记自己是谁,是干什么的。我试图想象着自己回到了命案发生的那个下午。我就是莱德纳太太,正躺在这里休息,平静而毫不怀疑。

人居然可以让自己心烦意乱到这样的程度,也真是够离奇的了。

其实我完全是一个正常的、讲求实际的人,一点儿也不神神叨叨,但是我要告诉你,我在那儿躺了五分钟以后,开始觉得有点儿怪怪的了。

我并没有试图去抵抗,反倒是有意地让这种感觉滋生下去。

我对自己说:“我是莱德纳太太。我是莱德纳太太。我躺在这里,半梦半醒,不久以后——很快——门就要开了。”

我持续不断地念叨着这些话,就好像在给自己催眠一样。

“就在大约一点半的时候……就在这个时间……门就要开了……门就要开了……我会看到是谁走进来了……”

我的眼睛始终盯着门不放,不久门就要开了,我会看着门打开,我会看到那个开门的人。

那天下午,我的神经一定是有点儿过于紧张了,以至于我居然想象可以用这种方法解决这道谜题。

但我是真的相信。一股寒气顺着我的后背向下一直到了腿上。我的腿却浑然不觉——它们已经麻痹了。

“你即将进入恍惚的状态,”我说,“在这种恍惚状态下你将看到……”

然后我又开始一遍一遍地单调地重复着:“门就要开了……门就要开了……”

那种又寒冷又麻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时,慢慢地,我看到门开始一点一点地打开了。

实在太可怕了。

那一刻我所体会到的恐怖简直是空前绝后。

我麻木了,不住地颤抖,一动都不能动,就算要了我的命我也一点儿都动不了。

我吓坏了。浑身难受极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扇慢慢打开的门。

悄无声息。

马上我就能够看见……

慢慢地——慢慢地——越开越大。

比尔·科尔曼悄悄地走了进来。

他一定是吓了一大跳!

我害怕地尖叫着从床上一跃而起,蹿到了屋子的另一边。

他站在那里呆若木鸡,原本粉扑扑的圆脸变得通红,惊讶得张大了嘴。

“哎呀,哎呀,哎呀,”他说,“出什么事儿了,护士小姐?”

我只感觉轰的一下就被拉回到了现实当中。

“天哪,科尔曼先生,”我说,“你吓死我了!”

“抱歉啊。”他咧嘴一笑说道。

接着我发现他手里拿着一小束鲜红的毛茛花。那是一种漂亮的小花,在遗址的四周遍地都是。莱德纳太太生前非常喜欢这种花。

他有些难为情,说话的时候脸涨得更红了:“在哈沙尼买不到花儿之类的东西,可坟墓里要是连朵花儿都没有就太差劲了。我想着我只进来一下,拿一小束花儿来插到那个小瓶子里,她以前桌上的小瓶子里总是要插些花儿的。也算是表示我们没有忘记她,对吧?我知道这看起来有点儿傻,不过,呃,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想他真是个好人。他窘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就像很多英国男人感情用事以后一样。我觉得这是个特别贴心的想法。

“啊,不,科尔曼先生,我认为这是个特别好的想法。”我说。

我拿起那个小瓶子,去接了点儿水,然后我们一起把花儿插了进去。

科尔曼先生的这个举动让我对他油然起敬。他向我展现了他拥有的那颗慈悲之心。

他没有再问我为什么会发出那样的尖叫,这一点让我不胜感激。我想如果让我解释通灵的事情,实在是显得很愚蠢。

“你啊,你啊,以后可得记住按常理出牌啦,”我边整理袖子、弄平工作服,边对自己说道,“你根本就不是那块儿能通灵的料。”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我让自己忙于收拾行囊,也无暇再顾及其他的事情。

拉维尼神父很诚挚地向我表示,我的离开令他感到非常难过。他说我的乐观开朗和与生俱来的判断力对每个人都有很大的帮助。哦,我的判断力!谢天谢地,他不知道我在莱德纳太太房间里干的傻事儿。

“我们今天还没有看到波洛先生。”他随口说道。

我告诉他波洛说过今天他一整天都要忙于发电报。

拉维尼神父的眉毛一扬。

“发电报?往美国?”

“我估计是。他说:‘发往世界各地!’但我觉得那只是外国人说话的夸张罢了。”

话一出口我就脸红了,因为我想起拉维尼神父也是个外国人。

但他似乎并没有见怪,只是非常和蔼地笑了笑,然后问我有没有关于那个斗鸡眼男人的新消息。

我说我不知道,也没听别人谈起过。

拉维尼神父接着问我,莱德纳太太和我是什么时候注意到那个男人的,而那个男人又是如何踮着脚往窗户里偷窥的。

“看起来很明显,这个男人对莱德纳太太特别关注。”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后来我就在想,这个男人也没准儿是个欧洲人,故意装扮得像个伊拉克人的样子?”

对我来说,这倒是个全新的想法。我仔细地思索了一下。我想当然地认定这个男人是本地人,但现在回想起来,那也只是因为他的衣服样式和黄皮肤而已。

拉维尼神父表示要到营地外面四处转转,尤其想到莱德纳太太和我发现那个男人站着的地方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