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2/3页)

她停下来,目光柔和。

“哦,我——”黛娜没说下去,笑了。她坐下来点燃了一支烟。

她继续说:

“可是你为什么要我们坦白承认,服从传统?”

马普尔小姐神情严肃,她说:

“因为,现在你的丈夫随时都有可能因谋杀罪而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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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娜盯着看了她一会儿,语气仿佛不敢相信:

“巴兹尔?谋杀?你是开玩笑吧?”

“不,是真的。你没有看报纸吗?”

黛娜喘了口气。

“你指的是——堂皇酒店的那个女孩。你是在说他们怀疑巴兹尔杀了她?”

“是的。”

“简直胡说八道!”

外面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和摔门的砰砰声,门开了,巴兹尔·布莱克走进来,手里抱着几个瓶子。他说:

“买了杜松子酒和苦艾酒。你——”

他停下来,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那位腰板笔直、一本正经的来访者。

黛娜几乎都喘不过气来了,大声喊道:

“她是不是疯了?她说你将会因为谋杀了鲁比·基恩而被捕。”

“哦,上帝!”巴兹尔·布莱克叫道。瓶子从他手里滑落到沙发上。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一把椅子前,跌坐进去,同时把脸埋进双手,嘴里不停地说:“哦,上帝!哦,上帝!”

黛娜冲向他,抓住他的肩膀。

“巴兹尔,看着我!这不是真的!我知道不是真的!我一点儿都不相信!”他举起手握住了她的手。

“谢谢你,亲爱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认为——你甚至不认识她。对吧?”

“哦,不,他认识她。”马普尔小姐说。

巴兹尔暴怒地说:

“闭嘴,你这个丑陋的老巫婆。听着,黛娜我亲爱的,我和她根本谈不上认识。只是在堂皇酒店遇到过一两次。就这样,我发誓,就是这样。”

黛娜迷惑不解地说:

“我不明白。那别人为什么要怀疑你?”

马普尔小姐说:

“炉前地毯是怎么处理的?”

他麻木地回答:

“我把它扔进了垃圾箱。”

马普尔小姐生气地发出咯咯声。

“愚蠢——真是太愚蠢了。人们从不把好的炉前地毯放进垃圾箱。我猜上面有从她衣服上掉下来的金属饰片?”

“是的,我弄不下来。”

黛娜叫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巴兹尔阴郁地说:

“问她吧。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告诉你我推测到的事。”马普尔小姐说,“如果我说得不对,布莱克先生,你可以纠正我。我想,那天在派对上,你和妻子大吵一架,再加上太多的——呃——酒精,你开车回到这里。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到家的——”

巴兹尔·布莱克生气地说:

“大约凌晨两点。我本打算先进城,但开到郊区时我改变了主意。我想黛娜或许会随后过来,于是我就开车到了这里。这个地方漆黑一片,我开了门,打开灯,我看见——看见——”

他大口吸着气,说不下去了。马普尔小姐接着说:

“你看见一个女孩躺在炉前地毯上——身穿白色晚礼服的女孩——已经被勒死了。我不知道你当时有没有认出她来——”

巴兹尔·布莱克一个劲儿地摇头。

“我只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敢看了——她的脸发蓝——还肿起来了。她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就在那儿——在我的房间里!”

他说着哆嗦了一下。

马普尔小姐温和地说:

“当然,你当时彻底混乱了。你喝多了,平时胆子也不大。我想——你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想,黛娜随时会出现。到时她会发现我和一具尸体在一起,一具女孩的尸体,她会认为是我杀了她。然后我想到了一个主意——不知为什么,当时这主意看起来不错——我想:我把她放进老班特里的藏书室。那个该死的老顽固,总是那么傲慢,嘲笑我的艺术家气质,说我太过女性化。我想,这个自负的老家伙是活该。家里炉前地毯上出现了一个漂亮女人的尸体,到时候他一定会傻眼。”他情绪激昂,急于解释,接着,又补充说,“你知道,当时我有点儿醉了,觉得这件事实在太有趣——老班特里和一个金发女人的尸体。”

“是的,是的。”马普尔小姐说,“小汤米·邦德也有过类似的主意。这个小男孩很敏感,有点儿自卑。他说老师总是在挑他的错。后来,他往钟里放了一只青蛙,青蛙从里面朝老师扑过来。”

“你和他一样,”马普尔小姐说,“当然,只是尸体比青蛙严重得多。”

巴兹尔又开始呻吟。

“早上我清醒了之后,意识到自己究竟干了什么。我吓坏了。后来,警方来人了——又一头自负的该死的蠢驴,警察局局长。我很害怕他——唯一的掩饰方法就是表现得极为粗暴无礼。正在和他们交涉时,黛娜开车回来了。”

这时黛娜向窗外望去。

她说:

“有辆车开过来了……里面有几个男人。”

“我想是警察。”马普尔小姐说。

巴兹尔·布莱克站起来。突然间,他变得那么平静、果断。他甚至笑了。他说:

“这么说,轮到我了,是不是?没关系,黛娜宝贝,冷静。和老西姆斯联系——他是我们的家庭律师——然后去我母亲那里,把我们已经结婚的事告诉她。她不会咬你的。不要担心。不是我干的。所以肯定会没事的,明白吗?宝贝?”

屋外传来了敲门声。巴兹尔喊道:“进来。”斯莱克警督和另一个人走了进来,他说:

“是巴兹尔·布莱克先生吗?”

“是。”

“我这里有一张对你的逮捕令。你被指控于九月二十一号晚上谋杀了鲁比·基恩。我提醒你,你说的任何话都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现在你要跟我走。我们会给你提供一切设施,方便让你和你的律师取得联系。”

巴兹尔点点头。

他看着黛娜,但是没有碰她。他说:

“再见,黛娜。”

“冷血动物。”斯莱克警督想。

他对马普尔小姐微微一欠身,说了声“早上好”,心里暗想:

“这个聪明的老悍妇,她已经知道了!我们找到了那张炉前地毯,还算干得漂亮。而且,我们从制片厂停车场的人那里得知他是十一点离开派对的,不是午夜。我们认为他的朋友不是故意作伪证。他们都喝醉了,而布莱克第二天肯定地说自己是十二点离开的,他们就相信了他。哦,这一回他成了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了!我认为他精神有问题!不能用绞刑,只能关在布罗德穆尔。先是里夫斯那个孩子。他可能是先勒死她,然后开车把尸体运到采石场,之后步行回到戴恩茅斯,从某条偏僻小路上取回自己的车,赶去参加派对,然后再回到丹尼茅斯,把鲁比·基恩带到这里,把她勒死后放进了老班特里的藏书室,后来可能又担心采石场的那辆车,于是开车回到那里,一把火把那辆车给烧了,再返回这里。这个疯子——对性和鲜血有强烈的欲望——幸运的是,这个女孩逃脱了。我想是他们会称之为复发性狂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