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奎因对奎因(第3/5页)

“这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埃勒里低声说道,“每位小说家都要坚持写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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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在那两位离开后,埃勒里迫切地说道,“我应该去书商那儿,去买那本福克纳的小说。”他站起身来,开始匆忙地寻找他的大衣。

“坐在这儿!”警官大声喊道,把他拉回到椅子上,“不行。那本该死的书不会跑掉的。我要你坐在这儿,我头疼,你也别想跑。”

埃勒里安坐在皮垫子上,叹了口气。“每当我一想到,对于人类思维弱点的所有调查都毫无用处,而且浪费时间时,我尊敬的父亲大人就又把这样的责任压在我的身上。嗨!你有什么想法?”

“我根本没有要把责任压在你的身上,”奎因吼道,“不要再言过其实了,我已经够头晕的了。我想让你帮我再把这个一团糟的案子梳理一下,看看——嗯,能否有所发现。”

“我对此表示怀疑。”埃勒里说道,“我从哪里开始?”

“你不需要讲,”爸爸咕哝道,“今晚,我来讲,你来听。你或许要做点笔记。

“让我们从菲尔德开始。首先,我想,我们可以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们的朋友周一晚上去剧院不是为了娱乐,而是为了生意。没问题吧?”

“在我看来,这一点毫无疑问,”埃勒里说道,“关于菲尔德周一那天的活动,韦利是怎么报告的?”

“菲尔德九点半去了办公室——早上通常都是这个时间到。他工作到中午。整个上午都没有私人访客。中午十二点,他一个人在韦伯斯特俱乐部吃午饭,一点半的时候返回办公室,然后一直工作到四点——下班后似乎直接回家了,因为看门人和电梯员都可以证明他是在四点半回到公寓的。迈克尔斯五点去他那儿,六点就离开了,除此之外,韦利没有调查到别的信息。七点半,菲尔德离开了公寓,穿着和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一样。我有一张他那天接见的客户名单,但是没有什么价值。”

“他银行户头存款那么少,是什么原因?”埃勒里问道。

“正如我所预料的,”奎因回答道,“菲尔德在股市上不断亏钱——数额还不小。韦利刚刚进一步追查到,菲尔德还经常去赛马场,在那儿他也输了很多钱。对于一个精明的人来说,他无疑是个很好骗的傻瓜。不管怎样,这解释了他个人账户现金为什么会那么少。此外,或许还可以更加确凿地说明宣传单上我们发现的‘50,000’这一项指的是钱。而这笔钱,我确定,通过某种方式与他在剧院里要见的人有关联。

“现在,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断定,菲尔德与凶手非常熟悉。一方面,菲尔德接受了对方给的酒,显然没有丝毫怀疑,至少连问都没问;另一方面,他们安排会面的地点似乎是出于隐蔽的目的——否则,为什么会选择在剧院见面呢?”

“好吧,那我问你同样的问题,”埃勒里抿了抿嘴唇打断了他,“为什么要选择剧院作为见面地点呢?很显然,他们要进行的是秘密的、罪恶的交易,那公园不是更隐蔽吗?饭店大堂不是也很好吗?你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很不幸,我的儿子,”警官温和地说道,“菲尔德并不确定有人要杀他。在他看来,他只需做好交易中他的那部分工作就行了。事实上,很可能是菲尔德自己选择剧院作为见面地点的。或许,他想为自己制造不在场的证据。现在我们没有办法弄清楚他到底想要怎么样。至于酒店大堂——他肯定要冒着被别人看见的风险。还有,或许他也不愿意去公园这样孤寂的地方。最后,他可能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不想被人看到和对方在一起。别忘了,我们发现的票根表明,另一个人没有和菲尔德一起走进剧院。但是,这都是毫无结果的推测——”

埃勒里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笑,但是什么都没说。他自忖道,老人没有完全回答他的质疑,而且,对于奎因警官这样思维比较直接的人来说,他这次的言语让人感到奇怪……

但是,奎因还在继续讲。“很好。我们必须时刻记得,很可能和菲尔德交易的那个人并不是凶手。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这起犯罪似乎经过精心策划。但是,如果那个人不是凶手,我们就需要在周一那晚的观众中寻找两个人,他们与菲尔德的死都有直接联系。”

“摩根?”埃勒里随意地问道。

警官耸耸肩。“或许。昨天下午我们和他谈话时,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这一点?别的情况他都坦白了。嗯,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付给了一个被谋杀的人勒索金,再加上他就在剧院里这一事实,构成了足够的间接证据。”

“我们这样来看这件事。”埃勒里说道,“我们发现死者在宣传单上写下一个数字五万,很显然,这个数字指的是金钱。通过桑普森和克罗宁,我们知道菲尔德是个寡廉鲜耻的人,还可能是个罪犯。进一步来说,我们从摩根那儿还知道,他擅长敲诈勒索。因此,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推测,他周一晚上去罗马剧院,是为了从我们还不知道的那个人那里收取或者安排支付那五万美元的勒索金。到目前为止,都还说得通吧?”

“继续。”警官咕哝道,没有表态。

“好,”埃勒里继续道,“如果我们断定,那晚被勒索的人和凶手是同一个人,那么我们就不必再寻找犯罪动机了。动机是明摆着的——阻止菲尔德继续勒索。然而,如果我们假设,凶手和被勒索的人不是同一个人,而是两个不同的人,那么我们就得继续寻找他的犯罪动机了。我的观点是,这样做没有任何必要——凶手和被勒索的人是同一个。你怎样看?”

“我倾向于你的观点,埃勒里。”警官说道,“我仅仅是提到另外一种可能性——并没有下定论。那么,现在让我们在凶手和被勒索者是同一人的假设基础上继续……

“现在——我想弄清楚那些下落不明的票。”

“啊——下落不明的票,”埃勒里低声说道,“我想知道,你能从这儿弄出什么名堂呢?”

“严肃点儿,现在,你这个小浑蛋!”奎因吼道,“我了解到的就这些。总的来说,我们要处理共八个座位——一个是菲尔德的,我们已经在他的身上找到了票根;一个是凶手的,弗林特也为我们找到了票根;最后,还有六个空座位,根据售票处的记录,票已经售出,但是在剧院和售票处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找到这些票的票根,无论是撕碎的还是完整的,总之,没有任何发现。首先,这六张票不太可能周一晚上都在剧院里,然后某个人又把它们都带了出去。还记得吗,当晚对每个人的搜查并不算非常彻底,很可能忽略了一些像票之类的小东西。但是,这基本是不可能的。最好的解释就是,不是菲尔德就是凶手一次性买了八张票,打算使用两张,留下另外六张,确保在他们交易的短暂时间内可以不受任何人打扰。在这种情况下,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一买到票就把它们毁掉。有可能是菲尔德做的,也有可能是凶手做的,主要看是谁安排的这次会面。因此,我们必须忘记那六张票——它们已经不存在了,我们永远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