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出现了更多的帽子(第4/5页)

他停下来,两眼发亮。警官疲倦的面容一扫而光。根据经验,他意识到埃勒里几乎不会为无足轻重的事激动。

“然而,”埃勒里缓缓说道,出神地凝视着他父亲的脸。“根据塞内加[8]的金屋顶言论,我们忽略了某样东西——确实忽略了某样东西!”

“什么!”克罗宁叫道,“你是在开玩笑吧。”

“哦,我不是在开玩笑,”埃勒里呵呵笑道,懒懒地闲坐着,“我们已经检查了地板和墙面,但检查——天花板了吗?”

他夸张地吐出这句话,另外两个人惊愕地盯着他。

“嘿,你什么意思,埃勒里?”他父亲皱着眉问道。

埃勒里飞快地把烟掐灭在烟灰缸中。“就是说,”他说,“纯推理表明:在一个特定的等式中,当排除所有可能性而只剩下一个可能性时,那么,这个可能性在这个假设当中,无论看起来多么超乎想象,无论多么荒谬可笑——它肯定是正确的……根据类似的定理,我得出结论:文件在这个公寓里。”

“但是,奎因先生,天哪——天花板!”克罗宁嚷了起来,警官愧疚地望着起居室的天花板。埃勒里看在眼里,大笑着摇摇头。

“我并不是建议找来一个泥瓦匠用大锤劈开这漂亮的天花板,”他说,“因为我已有答案了。这些房间的天花板上有什么?”

“枝形吊灯。”克罗宁狐疑地低声回答,仰头注视他们头顶上方的全铜固定设备。

“哦不——床上的顶篷!”警官叫道。他跳起来,跑进卧室。克罗宁咚咚地紧随其后,埃勒里饶有兴趣地缓步走在后面。

他们在床脚边停下,抬头凝视顶篷。与美国人惯用的顶篷不同,这个过分花哨的装饰不仅是四根柱子挂着的一块大方布,而且是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床的构造是四个角落的四根柱子从地板一直伸到天花板。顶篷厚实的栗色锦缎也从天花板延至地板,顶部由镶环的杆子连接,锦缎的褶子从这根杆子上优雅地垂下来。

“呃,如果是在这里的话,”警官嘀咕道,拉了卧室里一张锦缎包边的椅子至床侧,“肯定在上面。来吧,伙计们,帮个忙。”

他站上椅子,顾不上会造成损坏,穿着鞋子踏在丝绸料子上。他伸长双臂,发现离天花板还有几英尺之遥,于是又下来。

“埃勒里,好像你也干不了,”他咕哝道,“菲尔德不比你高。附近肯定有个菲尔德自己用来爬上去的梯子。”

埃勒里朝小厨房点头示意,克罗宁立刻冲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他就扛着六英尺高的高梯凳回来了。警官登上梯子最高处的横档,发现手指还是够不着杆子。埃勒里让父亲下来,自己爬到顶上解决了这一难题。他站在梯子上,以便察看顶篷的顶部。

他攥紧锦缎往下扯。整个帐子支持不住,倒向了一边,露出了约十二英寸深的木嵌板——一个被帷幔掩挡着的构架。埃勒里的手指飞快地扫过这块嵌板的木雕。克罗宁和警官带着阴晴不定的表情抬头盯着他。埃勒里一时找不到进去的途径,于是身子前倾,在嵌板的底部摸索锦缎。

A——天花板

B——通向起居室的门

C——镜子

D——梳妆台

E——床四周的锦缎帘子,从天花板垂至地板,挡住了阴影部分,即放帽子的嵌板。

“把它扯下来!”警官大声道。

埃勒里用力一拉料子,整个顶篷的锦缎都掉在床上,露出毫无遮蔽、未加装饰的嵌板底部。

“中间是空的。”埃勒里用指节敲了敲底部的嵌板。

“这没什么帮助,”克罗宁说,“不管怎样,它不会是实心的木块。你为什么不试试床的另一侧呢,奎因先生?”

但退到一边的埃勒里再次检查了嵌板的侧边,并得意扬扬地大呼小叫。他一直在寻找一个复杂的、不可告人的“秘门”——如今他发现那秘门只不过是一块不易察觉的滑动嵌板。它被巧妙地隐藏起来了——滑动板和固定板的接合点被一排木雕玫瑰花饰和粗糙的装饰遮盖起来——但这不算什么,任何一个推理剧的初学者都会因这一隐藏手段的典范而欢呼雀跃。

“似乎开始证明我是正确的了吧!”埃勒里呵呵笑道,朝他所发现的洞的黑暗深处凝视。他用修长的胳膊伸进孔内。警官和克罗宁屏住呼吸直愣愣地看着他。

“诸神保佑,”埃勒里突然大喊,他精干的身子因兴奋而发抖,“还记得我说过吗,爸爸?那些文件会在哪儿,除了在——帽子里!”

他的袖子沾满灰尘。他抽回胳膊,下面的那两个人看到他手里拿着一顶散发出霉臭味的丝制大礼帽!

当埃勒里把帽子丢在床上,并再次把手伸进敞开大口的洞中时,克罗宁跳起了舞步错综复杂的吉格舞。不一会儿,埃勒里掏出另一顶帽子——又一顶——还有一顶!它们摆在床上——两顶丝绸帽,两顶圆顶礼帽。

“拿着这个手电筒,儿子,”警官吩咐道,“瞧瞧上面是否还有别的东西。”

埃勒里接过递上来的手电筒,朝孔内照去。过了片刻,他爬下来,摇摇头。

“就这些了,”他说,掸掸袖子,“但我想这足够了。”

警官拾起这四顶帽子,带到起居室,并摆在沙发上。三人严肃地坐下,相互凝望。

“我渴望知道事情的真相。”最终克罗宁小声说道。

“我倒是害怕看到真相,”警官反驳道。

“弥尼,弥尼,提客勒,乌法珥新[9]。”埃勒里大笑,“在这个案子中,这话可以理解为‘嵌板上的笔迹’。继续检查吧,麦克德夫[10]!”

警官拿起其中一顶丝绸帽子,华美的缎子上镶着布朗兄弟的简洁商标。他撕下衬里,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于是试图扯掉皮制防汗带,可用尽力气也没扯掉。他向克罗宁借了把小刀,费力地割掉带子。然后他抬起头。

“这顶帽子,罗马人和乡下人,”他和颜悦色地说,“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我们熟悉的帽子的材料。你们想检查一下吗?”

克罗宁狂叫一声,从警官手中抢过帽子。盛怒之下,他几乎把帽子撕成碎片。

“见鬼!”他厌恶地说,把残帽扔在地上,“向我这头脑不发达的人解释一下,可以吗,警官?”

奎因微微一笑,拿起第二顶丝绸帽,好奇地端详着。

“你处境不利,蒂姆,”他说,“我们知道为什么这些帽子中,有一顶是空的。是吧,埃勒里?”

“迈克尔斯。”埃勒里嘀咕道。

“没错——是迈克尔斯。”警官回答道。

“查尔斯·迈克尔斯,”克罗宁叫了起来,“菲尔德的得力助手,我的天!他怎么卷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