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相大白(第4/7页)

“他正是通过这扇门离开化妆室,在第二幕上演、侧门关闭之际,穿过黑暗的内巷。他偷偷摸摸地溜到街上,当时内巷的尽头无人把守——这个他是知道的——杰西·林奇和他的‘姑娘’还没到,对他而言是幸运的;接着他无所顾忌地穿过大门走进剧院,像是一个迟到的人。他在门口出示门票——LL30左,裹紧披风,当然乔装得很妙。他进入剧院后,故意扔掉票根。这对他来说是个明智之举,因为他想,如果在那儿发现了票根,只会让某位观众招致怀疑,而不是怀疑舞台上的人。此外,如果他的计划落空,以后会被仔细搜身,那么从他身上搜出的那张票根将会是铁证。归根结底,他以为他的做法不但可以转移别人的注意力,而且还可以保护他。”

“但是,没有引座员的引导,他是如何找到位置的?如果有引座员,那他又会被人看见了。”克罗宁不以为然地说。

“他没打算避开引座员,”警官回答,“由于当时在演出,剧院很暗,他自然希望引座员还没来到,就坐在靠大门最近的最后一排。不过,即使引座员比他先到,带他到座位,由于他伪装得很好,加上剧院漆黑一片,他也不会被认出。因此,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别人对他的回忆也不过是在第二幕演出期间进来了个男子,连他身体的大体轮廓也难以描述出来。碰巧的是,没人上来跟他搭话,因为玛奇·奥康内尔正幸运地与心上人坐在一起。于是他能悄悄坐在菲尔德旁边而没被注意。

“请记住,我刚才所说的,”警官清了清发干的嗓子,继续说道,“并不是推导或调查的结果。我们可没本事发现这些事实。巴里昨晚的供词说出了这些细节……知道了罪犯是巴里,我们当然就能推导出整个过程——如果你了解罪犯,事情就很简单,并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这对破案来说并不是必要的。这听起来是不是为埃勒里或我找借口?哼哼!”老人勉强笑了笑。

“他坐在菲尔德旁边时,对行动的步骤已有周密的计划。别忘了,他要严格按时间表行事,不能浪费一分钟。此外,菲尔德也知道巴里必须回去,所以他也没拖延。巴里告诉我们,他原以为与菲尔德打交道需要大费周折,但事实上并没那么困难。菲尔德和气地接受了巴里的建议,也许是因为他喝得太多了,并希望赶快得到那一大笔钱。

“巴里首先问对方要文件。菲尔德狡猾地索要钱财才肯出示文件,巴里给他看了看钱包,鼓鼓囊囊的,里面显然装的是真钞。剧院非常暗,巴里并没有抽出钞票。实际上,这些是舞台上演出用的钱。巴里暗示性地拍了拍钞票,但他要先检查一下文件再付钱,菲尔德肯定料到了这一点。我们知道,巴里是个颇有成就的演员,舞台上的训练使他能从容不迫地应付困境……令巴里大吃一惊的是,菲尔德伸手到座位下面,拿出他的高顶帽。巴里招供道,当时菲尔德说:‘没有想到我会把文件藏在这里吧?事实上,我专门拿这顶帽子保存你的记录。看——这里有你的名字。’他一边说着令人吃惊的话,一边将帽带翻了过来!巴里借着他的袖珍电筒的光,看到皮制止汗带内侧有用墨水写的他的名字。

“想象一下他此刻大脑的反应吧。他的周密计划眼看就要因为这顶帽子而毁掉了。发现菲尔德的尸体时,假如他的帽子被检查——当然,肯定会被检查——那么帽带上的名字‘斯蒂芬·巴里’将成为铁证……巴里没有时间扯掉帽带。首先,他没有小刀——很遗憾;其次,帽带牢牢地缝在结实的料子上。时间紧迫,他立刻想到,唯一的出路是杀死菲尔德,然后带走帽子。他和菲尔德的体形相似,菲尔德戴的帽子是中等尺寸,七又八分之一码,巴里立即决定戴着或拿着菲尔德的帽子离开剧院。他可以将自己的帽子留在化妆室——放在那儿很正常——然后把菲尔德的帽子带出剧院,到家后把它销毁。他还想到,假如离开剧院时碰巧有人要检查帽子,那么印在里面的名字也不会使他受到怀疑。在所有的可能性当中,只有这样做才能使他不会陷入险境,尽管他没预见到意外的情况发生。”

“狡猾的恶棍。”桑普森嘟囔了一句。

“灵敏的头脑,亨利,灵敏的头脑,”奎因沉重地说,“许多人因此而上了绞架……正当他电光石火般地决定带走那顶帽子时,他意识到不能将自己的帽子留在那儿。其一,他的帽子是歌剧帽——一种折叠式的大礼帽——但更重要的是,里面印有戏剧服饰供应商黎·布龙的名字。你们可以看到,这会立即指向剧组的某个人——而这正是他要极力避免的。他告诉我,他当时,以及此后的一段时间里,觉得警方从帽子丢失所能推断出的顶多是帽子里藏有贵重的东西。他想不通为何这种侦查推测会将怀疑指向他。当我向他解释埃勒里只不过是通过帽子遗失这一事实而做出的一系列推导时,他完全惊呆了……现在你们明白了吧,他作案时唯一的基本缺陷并非疏忽或错误,而是出现了他不可能预见到的事情。这迫使他采取行动,于是产生了连锁反应。假如巴里的名字不在菲尔德的帽子上,我就不会有疑问,而直到今天他也是无任何嫌疑的自由之人。警方的档案上也会增添一件悬而未决的谋杀案。

“我不用说大家也能想到,这一连串的想法都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并不像我描述得那样长。他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他的计划由于事态的新变化也要立即迅速调整……菲尔德从帽子中抽出文件后,巴里在这位律师的警觉目光下草草地检查了一下。检查时,他用的是同一支袖珍电筒——由于两个人的遮挡,那一小束光很模糊。那些文件看起来排列整齐,而且完备。但巴里当时没在文件上花太多时间,他苦笑着抬起头,说:‘好像都齐全了,妈的——’说得非常自然,如同他们是已经和解的敌人,而且他是个有雅量的人。菲尔德并没有理解这番话的真正含义。巴里伸手进口袋——这时电筒的灯是灭的——他看似很紧张,猛灌了一口扁酒瓶中的上等威士忌。接着,他似乎想起有点失礼,于是问菲尔德是否愿意喝上一口以庆祝交易成功。菲尔德看着巴里喝了瓶里的酒,也就不再存有戒心。实际上,他也许做梦也不会想到巴里要将他灭口。巴里递给他一个酒瓶……

“但这并不是同一个酒瓶。在黑暗的掩护下,他掏出了两个瓶子——他自己喝的是从他左后兜掏出的,而他给菲尔德的是从右后兜里拿出来的。这事儿很简单——那儿很暗,再说这位律师本就喝得昏昏沉沉,事情就更简单了……酒瓶的诡计成功了。但巴里力求万全。他在口袋里放了一个装满毒药的皮下注射器。假如菲尔德拒绝喝酒,巴里就准备把针头扎入菲尔德的胳膊或大腿。他有根注射针,是多年前一位医生给他的。巴里曾患有神经衰弱,却不能接受医生的正常治疗,因为他要随剧团在各地演出。由于注射器的时间久远,所以无法追查其来源;如果菲尔德不喝酒,巴里也为此做好了准备。你们看——即使在这种细节上,他的计划也是滴水不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