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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崔铁军不客气地说,“搞专案,最重要的就是保密,怎么保密啊?就是核心人员越少越好。这是干经侦最基本的东西。再有,临阵换将是大忌,你们这么做,就是摆明了不信任我们老哥儿仨。既然这样,我们得识趣,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我跟你明说了,这个案子我们不管了,你们自己好好办去吧!”他说完一转头,就大步往外走。

徐国柱狠狠地瞪了楚冬阳两眼,也转身离去。只有潘江海没走,摇头叹气。他慢条斯理地走到楚冬阳面前,用推心置腹的语气说:“你呀……这事儿干得不聪明啊。”

“我……”楚冬阳的气势早就让三个老家伙给灭干净了。

“论职位,你是我领导。但论岁数啊,我比你虚长几岁。我不能看着你往沟里掉,还袖手旁观啊。”潘江海这薄嘴唇又运动起来,“第一啊,你是政委,哎,就算是副处级,但毕竟在支队是二把手。人家林楠是牵头工作的,有什么大事小情啊,以后得让人家先说话,要不就本末倒置了,懂不懂?”潘江海语气轻柔但内容可不客气,“第二,就是再跟比你岁数大的人说话,别总你你你的,说您,这是咱B市人最起码的理儿,真想做什么决定了,先商量商量,别干什么老气势汹汹的,跟有今儿没明儿似的。”

楚冬阳轻轻点头,一句话也不反驳了。

“行,你们好好地搞,踏踏实实地给人民群众挽回损失。我先撤。”潘江海说痛快了,也背着手走了。

会议室里许久没有声音。潘江海这招够狠,走之前还给支队班子安了一颗定时炸弹。几句话一说,无论是林楠还是楚冬阳,没一个心里痛快的。搞预审的警察确实厉害,天天都跟人耍嘴皮子斗心眼儿,一般人还真不是对手。

最后没有办法,还得是林楠出来救场。他简单部署了一下第二天的工作,就放民警们下班了。罗洋等人也没敢多留,纷纷脚底抹油。

楚冬阳沉默着,颜面扫地。林楠想了想说:“政委啊,你别多想,这三个老同志啊,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不饶人,但品质还是好的。他们都是看着我们这帮人长起来的,所以就压根儿没拿我们当领导。”林楠笑着缓解气氛。

“这就不对!”楚冬阳爆发了,“警察是纪律部队,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服从谁的命令啊?当然是下级要服从上级。他们这么做,不但是蔑视了支队班子的权威,更是对工作的极端不负责,我看这事,必须要有个处理结果。”

“处理结果?”林楠也不高兴了,“那您什么意思啊?处理这三位老民警?”林楠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楚冬阳能听出话音儿来,林楠这一说“您”,明摆着就把彼此的距离给拉远了。在经侦支队,他和林楠的关系挺微妙,但这种微妙的关系一下被潘江海给说破了,两个人就变得更加不好相处。楚冬阳不想再把事情闹大,于是便妥协地说:“你是一把手,你来决定,我只是按照郭局的指示办,没想到他们抵触情绪这么大。”他也觉得自己挺冤枉。

“哎,是啊,这事儿不怪您。”林楠说,“局领导可能是觉得这起案件拖得时间太长了,老百姓的压力太大了。那咱们就按照郭局的指示办吧,只要是经查与主案无关,没有涉嫌犯罪的款项,明天就先解冻第一批,先缓解一下市局的信访压力。”

“好,林支,你放心,我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楚冬阳点头,说起了官话。

“嗨,您这是什么话,您是老大哥,我得跟您学才对。”林楠也口不对心。

在市局门口,三个老家伙坐在潘江海的卡罗拉上,还是愤愤不平。

“我操他个大爷的‘呱嗒’,这明摆着就是想整人啊,气人有笑人无,脚底下使绊儿,典型的小人!”徐国柱咬牙切齿。

“哎,我倒觉得这事儿不那么简单。”潘江海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崔铁军问。

“这事儿我看不是‘呱嗒’一个人的意思,你没看出来啊,他只是代表那帮废物点心说话,没准还是小林的枪呢。”潘江海说。

“会吗?会是林楠的意思吗?”崔铁军皱眉。

“怎么不会啊,你还拿人家当小孩儿啊。我告诉你,大背头,人家现在是牵头工作的支队长,负责全面工作,你别老用老眼光看新事物。”潘江海撇嘴。

“嗯……你这话说得也有一定道理。”崔铁军点头。

“操,要真是这样,林楠可够孙子的,卸磨杀驴啊。”徐国柱骂。

崔铁军沉默了,反复地琢磨。“哎,你们说,这会不会是老郭的意思?”他问。

“呵呵,你还算聪明啊。”潘江海苦笑,“这能不是老郭的意思吗?”他反问道。

“那老郭这是什么意思啊?”崔铁军看不懂了。

“你还不明白,怕案子落在咱们手里失控呗,得找个听话的。”潘江海说。

“案子失控了吗?”崔铁军问。

“这……”潘江海无语了。

“操,别他妈说这糟心事儿了,要我说,不用咱们正好,趁早散伙。回家歇着去,老子这还不伺候了。”徐国柱大大咧咧地说,“我走了,喷子你送送大背头吧。”他说着就走下了车。

“哎,棍子,那明天你还约不约那人啊?”崔铁军问。

“约个屁!人家都给我扫地出门了,我还舔着脸给他们干活啊,扯淡吧。”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真他妈的窝心。”崔铁军感叹。

潘江海看着他,无奈地笑了笑:“我劝你呀,别拿人当人,别拿事儿当事儿。就这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