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张松(第2/3页)

那个亮相的镜头是在“张松看到江路”之前,是沈戈在这部电影里的第一个镜头,当时是一条过。

拍得如此顺利,凌笳乐还以为是因为他本来就爱抽烟的缘故。

“我找了一部关于戒烟的纪录片,里面有很多烟民抽烟的镜头,我就一个一个截下来,一边看一边对着镜子练。那天得抽了……快两包吧,总算练出那种老烟枪的架势。”沈戈说道这里不由笑起来,“我为了第一个镜头能开门红,也是拼了,差点染上烟瘾,后来看剧本的时候老觉得手里少点东西,得一直把笔夹在这两根手指头之间才能集中注意力。”

他后面说着戏谑的话,笑容里的自信却是不容置疑的。

这份自信不是因为他长相英俊、侧脸很禁得住镜头的推敲,或者他很会讨导演喜欢之类,而是因为他自己下了功夫、花了时间,他心里有数,他演员生涯的第一个开门红是他自己努力挣来的。

他的这份笃定的自信令凌笳乐颇为动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佩服,赞叹道:“你真厉害!”

沈戈这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给他讲这个——不单是为了劝说,还有点显摆的意思。

这种显摆不是为了把凌笳乐比下去,而是为了让他就用此时这种佩服的眼神看自己,再夸一句“你真厉害”。

意识到这点后,沈戈为自己这不多见的虚荣心感到些许羞赧,又改口道:“当然我这方法也挺笨的,可能经验丰富的演员不用这样,为了拍一个镜头还真去学抽烟。”

凌笳乐当真仔细想了想,随后摇摇头:“你要是让我想,我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不过你真染上烟瘾了?”

沈戈笑着摇头:“没有,忍了几天就好了。”

凌笳乐松了口气,“那就好,我最讨厌别人抽烟了,你以后可千万别在我跟前抽烟。”他说这话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沈戈突然想起平时在片场时,王导一抽烟,凌笳乐就会微微皱眉屏息,有时还会揉揉自己喉咙。

他似乎知道凌笳乐为什么不喜欢和自己练习发声了,不由再次暗骂自己犯蠢:那几个绕口令明明就是凌笳乐请他写的,怎么可能又在练习的时候故意偷懒?

他其实是看过关于凌笳乐声带手术失败的报道的,但是当时并没有太多感受。后来两人关系好了,他也暗自惋惜过,但因为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便也没太在意。

然而这会儿他看着凌笳乐这个人,竟然福至心灵般地理解他了,对于一个曾经把唱歌当做职业的人来说,嗓子意外受损该是怎样灭顶的打击……

“凌笳乐,我能问问你那个手术……”

凌笳乐的眼神警惕起来。

沈戈摸摸自己喉咙那块儿,“……还疼吗?”

凌笳乐扁了扁嘴,抬手挡住自己的喉结,声音比之前更低了:“咳,不疼。”

“医生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

“就是音色……还能恢复吗?”

凌笳乐恼怒地看着他,还有几分委屈,用眼神埋怨他干嘛提这事。

“不是,你别误会……我是……”短暂是纠结过后,沈戈的话语坚定起来,“是这样,我之前向田老师冯老师他们请教,他们说演员学会用气发声,不但能让台词听起来更舒服,还能保护嗓子,锻炼声带肌肉,我就想着——”

凌笳乐眼里的排斥减少了,用眼神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我想,你每天按照前辈们教的方法做练习,就当是做恢复训练,对你的嗓子应该也是有好处的。”

“真的吗……”

“我不是医生,不敢向你打包票,但是,总归是有益无害的,你觉得呢?”沈戈鼓励地说道。

他见凌笳乐明显是心动了,便又补充一句:“其实我一直没觉得你声音不好听,就是有时候你说话声音太小了,跟小蚊子似的,我听着特费劲。以后说话大点声行不行?这屋就咱俩,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哦……”凌笳乐有些腼腆地笑了,又怼他一句:“你才小蚊子呢!‘嗡嗡嗡’个没完,比李李都唠叨。”

沈戈也笑起来,心想自己竟然也有被嫌话多的时候呀!

凌笳乐跟着沈戈做发声练习,心里那道槛过了,声音自然跟着突破桎梏,自由地释放出来。

这种面对面的“啊!啊!啊!”的训练让他们一下子又亲近不少,凌笳乐甚至大方地把自己条件更好的化妆间让出一半,允许沈戈与他合用。

他们两人在这部戏都是素颜出镜,每天早晨只需要换上戏服,再由化妆师稍微打理一下面部和头发就行。

通常换好衣服还要再稍微等一会儿,就是这点碎片时间都被沈戈用起来,叫着凌笳乐和他一起把那首绕口令念一遍,把口腔的肌肉从刚睡醒的状态调动起来。

凌笳乐给这个活动起了个名字:“给嘴巴开光。”

两人给嘴巴“开完光”,时间刚刚好,小李敲门喊他们去片场。

凌笳乐和沈戈各自看眼镜子,再检阅一下对方,形象都没问题,便一前一后地走出化妆间。

张松和江路一前一后地走进宾馆。

张松将自己的身份证拍在前台简陋的桌面上:“开一间带双人床的,有吗?”

“一间?”桌后的小姑娘看着他旁边的江路。

“就一间。”张松将胳膊绕到江路的脖子后面,手搭到他另一边肩上,在他肩头拍了拍,“这是我弟。”

因为身高体重的差异,江路都快站不稳了,偏偏又浑身僵硬,像根随时要歪倒的棍子,反倒要靠张松搂住了他,才不会歪向一边。

小姑娘拿着张松的身份证在册子上登记信息,“你弟也得出示一下身份证。”

张松低头示意江路赶紧的,江路扳着脸一动不动。

张松明白了,这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真实姓名呢。

“没带身份证,怎么办?他不在这儿过夜,就坐一会儿,我们聊聊天。他从乡下过来的,走了一天路,累了。”张松放开江路,两手支在桌上,冲小姑娘咔吧了一下眼睛,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放电”,“通融一下吧,给我们破个例,谢谢你。”

小姑娘嗔怪地白他一眼,一点都不恼火。她将身份证还给张松,还有一把钥匙,“好吧,但是钥匙就只能给一把了啊。 206房间,二楼走到头。”

张松冲小姑娘笑了一下,再次将手臂搭上江路的肩膀,把着他上了楼。

楼道里光线很差,张松开锁的时候得微微弯下腰,离近了才能看清锁眼。

他一边往里面怼钥匙一边说道:“幸好你是男的,要是女的管得就严了,还得管咱们要结婚证呢。听说有那不是两口子的过来开房,被警察撞破门,还被判了刑……哎?是叫流氓罪还是通奸罪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