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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卫兵各抓着一个女孩,把她们的双臂紧紧拧在身后,然后粗暴地挟住她们的肩膀,气喘吁吁地往监牢的方向跑了过去。后面还跟着一个空着手的卫兵。

趁他们都往牢房的方向跑过去的机会,弗洛伦斯赶紧从浴缸里跳了出来。膝盖上沾着一片黏糊糊的东西,浴缸里还残留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

她把鞋子脱掉后拿在手里,从开着一条缝的门里迅速地钻了过去,光着脚跑上了石阶。台阶前方是个宽敞的舞厅,舞厅的大门紧关着,挡住了她的去路,但左边却有一扇门是开着的。她来到跳舞厅前,伸进脑袋看了看左边开着门的那个房间,里面铺着木地板,还放着几张粗糙的床。

舞厅的门上挂着一把锁。但左边有床的房间尽头开着一扇门,门上也没有上锁。

她担心那个门后头只是个储物间,但由于没有别的路好走了,于是弗洛伦斯只好跑进去推开了门。开门一看,门外又是一道台阶。她把门照原来的样子关好后爬上了台阶。台阶是石头垒成的,因此光着脚的弗洛伦斯能悄无声息地爬了上去。台阶上头像是一楼的走廊,左边有道门,门既没闩上,也没有上锁,门旁边有扇小窗户。她急忙爬上窗户往外看,窗外就是洁白的月光照映下的庭院,还有曾经从那儿经过的那座马厩。

她感觉身后的台阶下隐约传来嘈杂的人的声音,其中混杂着脚步声和男人说话的声音。是卫兵追来了,一定是他们清点后发现少了一位女孩。

虽然旁边的门没上锁,但出了这个门也跑不了,这些她以前早就考虑好了。这个院子四周都围着高墙,必须得往上走,爬到比城墙更高的地方才有可能逃脱。但是这里已经没有台阶可以上去了。她把鞋子拿在手上,光着脚在黑暗的走廊里使劲地奔跑。她心里知道,如果再迷了路,就来不及逃走了,继续在里头没有目的地跑来跑去的话,就必死无疑了。地下室里的房间不少,卫兵们逐一搜查一遍得费不少工夫,但决不能指望能给自己留出太长的时间,卫兵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的。

她终于找到台阶了,马上就往上爬。尽管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她还是跑一步跨两级台阶地往上爬。台阶有两层,而且特别长,但她很快就上到了二楼。

她一看,前方也有个木门,门上没有上锁。她小心地避免发出任何声响,轻轻地把门推开了一条缝。皎洁的月光照在身上。城墙上有条通道,晚风轻轻地从门缝里透出来,吹在她的身上,就像有双手在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四周飘荡着一股植物的气味,这是大自然的芬香。啊,是的,外面还有这样美好的世界!多么让人心旷神怡的风啊!这些天一直被关在臭气弥漫的阴暗的地下室里,她几乎忘了外头的世界上还能吸到如此清新的空气!

但她高兴了没多久,很快,一阵紧张又迅速流遍了她的全身,她看见走廊的对面有一个卫兵在把守。她很快悄悄地把门关了起来。

她顺着城墙紧靠着右边慢慢往走廊方向挪动,那里有个能透进月光的小窗户。她把脸紧贴着嵌在墙壁上的窗户玻璃往外看了一眼,透过玻璃,能看见外面一小块世界。

城墙上的卫兵慢慢来回走动,他先是缓缓地走向对面,走到城墙的尽头时,再突然机械般地向右转过身来,然后再缓缓地往这边慢慢走回来。看来,要从城墙上放下绳子,再从绳子溜下去可不容易。

她又看了看另一面的城墙,那里也有卫兵。看起来这里是不行了,必须还得往上走。

她回到台阶前,又一步两级地往三楼上爬去。爬着爬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令人绝望的事情,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了。绳子!她准备的绳子长度顶多只有两层楼高,无法从三楼下到地上。但是她已经跑到三楼了。她哭丧着脸在走廊上跑。这里的一排小窗户上全都围着铁丝或者镶着彩绘玻璃,根本无法打开。

弗洛伦斯只好呆呆地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发愁。难道只能逃到这里为止了吗?她心里问着自己。这样不行,根本无法逃出去。这里是城堡,不是普通的人家。

台阶那头又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越来越大。卫兵们追上来了!只能再往上逃!这时候,她耳边仿佛响起了威娜的声音:“加油啊!动动脑筋!鼓起勇气!”说完,威娜的脸又变成一副血淋淋的死人脸孔。

眼前又浮现出莎吉的脸。“困难是没法躲避的!弗洛伦斯,鼓起勇气克服它。要冷静!”

是的,冷静!冷静!弗洛伦斯握紧拳头放在胸前,考虑了好几秒钟。

她冷静一想,再往上跑也没用,虽然能够争取一点儿时间,但迟早总会被抓到的。我不能像头愚蠢的动物似的没头乱闯。天已经快亮了。

那么,到底我该怎么办?

考虑到绳子的长度,只能从二楼下去!但是台阶那里人声嘈杂——不怕,他们应该还在一楼附近。

弗洛伦斯下定决心,孤注一掷,朝二楼跑了下去。

她来到二楼的走廊里,还好,追兵还没来到这里。但是这里的窗户每个都被封死了,根本无法打开,也别指望能打破玻璃,玻璃的破裂声马上就会引起卫兵和追赶来的人的注意。

她又来到那扇可以看见卫兵来回巡逻的小窗旁。那么,既然只有爬下城墙逃走这条路,只能豁出去了。要不就是逃出去,要不只有死路一条。被他们发现是死,不逃也是死。所以必须得豁出去,只能豁出去了!

于是,她赶快从裙子里把绳子拉出来,全都拉出来。一头再系上个套。城墙上有一排凸起的墙垛,系个套是为了套住墙垛用的。到了跟前再系就来不及了,必须先把套系好。只能趁着卫兵向对面走时,赶紧从这里跑出去,把绳套套在墙垛上,再把绳子垂到墙外,顺着绳子滑到地上。除此之外,已经无法得救了。

她把套尽量打得大一点。但如果打得太大,垂下去的绳子就短多了,但这也没办法,因为如果套打得太小,万一套不住,根本来不及重新再打了。她打完套后又打了几个死结,以免没有系紧,万一松开后掉落地上,整个逃亡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她一边打着结,一边往下看了一眼。她看到了一幅可怕的情景。从院子里和马厩的屋檐下有两个卫兵正向她跑过来。

她转身又看了看城墙上的那个士兵,他正向这边走过来,但他还没注意到院子里的异常状况。这时,只要院子里的士兵冲他大喊一声,他马上便会发现异常,并且加强戒备。卫兵走到离她很近的地方后,又慢慢向右转过身去往前巡逻。只听见他咔咔的脚步声慢慢越走越远了。到他走到最远处再转回头,看来还有一点时间。而能否抓住这点时间,已经成了整个成败的关键。追踪而来的士兵已经到达了一楼,机会只剩下眼前的这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