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烟斗耍乾坤(第2/7页)

“由利,犯人到底是谁?听你的语气,你好像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

聪一郎先生说话的语调立刻恢复了生气。他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人士的脸。

“你怀疑的是志贺吗?土屋?还是小野?牧野?不不,你该不会是怀疑我……”

聪一郎先生每念出一个人名,我就会看着那个人的脸。然而,就算犯人躲在这些人当中,但从他们脸上的表情看来,我实在无法立刻指出犯人是谁。表现得异常恐惧的小野说不定是清白的,任人处置的志贺先生说不定反而才是奸诈狡猾之徒。土屋面不改色,牧野先生不停地咬着指甲。而自己说大师怀疑他是犯人的聪一郎先生难道就不可疑吗?

由利大师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大师的习惯还是跟以前一样,从刚才就一直叼着烟斗。现在大师又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从嘴里拿下烟斗,再从背心口袋里拿出一条黑色的绳子,将它对折后套在烟斗前端的烟袋上,然后以左手手指不停地转动烟斗。烟斗每转一圈,挂在烟袋上的绳子就会搅紧一点,越搅越紧、越搅越紧。大师究竟是有意这么做,还是随兴玩弄呢?从大师的脸色中我看不出来他的意图是什么。大师的右手手指捏住绳的一端,左手手指不停地转动烟斗。众人以不安的眼神,盯着大师双手手指的动作。

就在这个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声大作。

大师将烟斗和绳子放在桌上,急忙拿起话筒。

“大师吗?是由利大师吗?我是岛津,现在在曙公寓哩。”

我吓了一跳。但吓着我的却不是因为听到岛津的目的地是曙公寓,而是因为岛津尖锐的声音竟从扩音器里放出来,清晰地响彻整间房间。

“大师!”

我从旁提醒他,但大师却示意要我别说话。

“噢,那么我拜托你的事情……?”   棒槌学堂·出品

“我找到哩。果然就像大师说的一样,曙公寓住户共享的砂包都是堆在楼梯间或走廊的角落,每个小组共享三十个。二十日上午十点左右,各小组组长才刚检查过砂包的数目,据说当时每一组清点出的数量都是三十个,不多也不少。然而,经过我刚才的调查……”

“经过你刚才的调查……”

“每一组都增加了五、六个砂包哩!而且,全都是曙公寓的居民没看过的砂包……”

“那么,你秤过那些砂包的重量了吗?”

“秤哩。目前发现的已经超过六十公斤了,而且可能还有一些砂包没找到。”

“谢谢你。麻烦你请管理员好好保管那些砂包,我会请浅原马上从这里赶过去……”

大师挂上电话之后,目光锐利地看了所有人一眼,得意地笑了。接着一语不发地继续用手指把玩着烟斗和绳子。

众人沉默得就像一堆石头,完全没有人开口说话。无庸置疑的,大家都听见了刚才的对话,以惊惶不安的眼神窥探着彼此。

砂包、砂包、砂包?公寓里的住户都没有看过的砂包,二十日上午十点之前不在公寓里的砂包,全部聚集起来超过六十斤的砂包?

由利大师不停地转着烟斗。右手捏住的绳子在不停地搅紧之下,产生无数交叉绳结,绳结已经搅得死紧,烟斗再也转不动了。就在这个时候……

大师以右手食指和大拇指紧扣住绳索末端,放开了原本抓住烟斗的手。大师手一放开,烟斗就像陀螺一般,在绳索前端转个不停。烟斗转呀,转呀,转呀转。随着烟斗不停旋转,原本搅得死紧的绳子逐渐恢复原状。过了好一会儿,绳索几乎完全恢复了原状。在那一瞬间,原本以烟袋那端挂在绳圈上的烟斗从绳圈中滑落,咚地一声掉在地上。

“哇哈哈哈!”

由利大师突然发出足以撼动房间的大笑声。

“总而言之,在搅紧的绳子恢复原状之前,犯人有足够的时间逃跑。哇哈哈哈!”

当!不知道是谁对着天花板上的电灯丢了什么东西,灯光立即熄灭,玻璃碎片如冰雹似地降下。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传来阵阵惊叫声。尖叫的人们绊倒椅子,四处乱窜。

我本能地立刻冲向窗边。就在我走到窗边的时候,有一个人将我的身体往后一撞。

“是信!” 

我将手搭在对方的肩上。那一瞬间,一记力道强劲的拳头往我的下颚击来。要是正面被打到,恐怕我会昏迷得不省人事吧。我怒上心头,同时直觉地想到,恐怕这家伙就是犯 人,我猛然地扑向对方,揪成一团在地板上翻滚。起初我吃了不少亏,他的拳头不住往我身上打来,甚至还用牙齿咬我。但到最后,这家伙终究不是我的对手。

“三津木,你没事吧?”

“没事,我现在把他制伏在地上了,请给我灯光。”

一片黑暗中,我才听见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冲进房间,下一秒钟,身边已站满了刑警。他们拿着手电筒,数道光芒倏地照在被我压在地上的男人脸上;照在束手就擒,紧闭双眼的梅菲特——土屋恭三的脸上……

∞ 终曲

话说……

写到第二十章的时候,我带着原稿来到国立造访许久不见的由利大师。目前令我仍感到遗憾的是,土屋先生那本内容精采的手记没有结尾。他招认了所有的罪行,但他还未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写在手记上,就在单人牢房中服下氰酸钾自杀了。他所服用的氰酸钾,正是他请佐伯淳吉替他将行李箱拿到东京车站寄放时,他谎称是晕船药,送给可怜的佐伯淳吉的谢礼。至于他为什么能将毒药带入牢房,这个问题目前悬而未决。

当我将写好的原稿请由利大师过目时,大师一看到稿子就得意地笑了。接着大师叫来年轻的夫人,对她说:

“你瞧,三津木写好小说了。”

夫人一看到原稿上的标题,便瞪大了双眼。

“蝴蝶杀人事件!哎唷!这不就是那起命案嘛。真是的,你一定把我们的事情也写进去了吧?”   棒槌学堂·出品

“所以我一开始不是讲了吗?三津木写的一定是色情小说啊。他一定连你女扮男装、东京大阪两头跑,搞得警方晕头转向的事迹也洋洋洒洒写了进去。”

“哎哟,真是的,三津木先生,你还记得我呀。”

千惠子夫人……,也就是从前那位相良千惠子,她假装瞪了我一眼,随即感慨万千地说。

“可是,每当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情,我就觉得好难过,为老师感到可怜与不舍。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一想到自己的将来不知该何去何从,就担心的不得了,毕竟老师对我而言是重要的精神支柱。”

“是啊,原樱女士真是伟大,她是很多人的精神支柱。最依赖原樱女士的其实就是土屋恭三了。他大概是认为,如此依赖原樱女士的自己不会受到警方的怀疑。这家伙在手记当中,未免太过强调自己很依赖原樱女士这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