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旅程(第4/9页)

多重人格……没那么夸张的,我摇了摇头,如果徐佳是多重人格我却没看出来,那我这私人侦探就没有做下去的必要了。

或许碎尸案的凶手真的是个女人,但不会是徐佳,张璇就算聪明,但不代表她没有错的时候,她前段不是还怀疑我是凶手吗?

无意间一摆头,发现我正身处十三层,嗯,真是他妈的太巧了。

我拿出手机,回拨过去,果然又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随她去吧,我耸耸肩,按下了电梯键,回房睡觉。

不晓得为什么,没有安眠药的辅助,我睡得很差,其间还被提供特殊服务的电话吵醒过一次。拔掉了电话的水晶插头,却又开始频繁做梦。在梦里,我变成了一只饥肠辘辘的大熊猫,看着玻璃墙之外的竹子垂涎三尺。

对面的警察上了点岁数,一头花白的寸发,嘴唇紧抿,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虽然小卷儿说,市局已经给这个派出所打了招呼,但我仍敏感地觉察到他的态度并不友好。小卷儿上前说明了来意,老警察眼皮翻了翻道:“怎么市局有这闲工夫,连七年前的案子都要再查下?”

小卷儿笑道:“哪是咱市局要查的啊,是S市要查的,喏,这俩人就是专程从S市赶来的,我只不过是协助他们而已。我昨天问了,说七年前那个自杀案是在咱们辖区发生,笔录什么的都放在咱们这里了,这不就带他们来了。这事儿啊,还得靠您才能办成,您啊就行个方便,他们大老远地跑来,要是什么也查不到,回去也不好给领导交代是不是?”

老警察却完全不吃这一套,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证件。”

小卷儿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把证件递给了他。老警察很是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冲我和徐佳道:“证件。”

徐佳拿出证件递给他,老警察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又盯着我。我知道,他就是那种掌握着权力之后,凡事都要按照程序一步步进行的刻板之人。这种人很难说是好人还是坏人,但起码是个很难打交道的人。

“我不是警察。”我干笑道。

他身子向后仰去,面带讥诮地问道:“那你来干什么?”

“顾问,协助警方查案。”我摆出一副很严肃的表情,“我在心理学方面很有研究。”

“证件。”老警察波澜不惊。

好吧,我只有身份证而已。在老警察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下,我硬着头皮打开了钱包,磨磨蹭蹭地去摸夹缝中的身份证。

啪的一声,老警察突然站起身搭上了我的手腕,吓了我一跳。他直接拿过钱包,又坐到那里端详起来,认真程度犹如看着一幅世界名画。

小卷儿和徐佳疑惑地看着我,我摇了摇头,钱包里只剩下了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真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老警察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将一张照片从钱包中抽了出来,举到我面前问道:“你和她什么关系?”

原来是张璇的那张照片,我犹豫了一下,说:“朋友。”

“朋友?”老警察的表情变得有点凝重,他看了我一眼,又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下,“朋友?”

为什么他会对张璇的照片有这么大的反应?该不会这位老警察也见过张璇,或者也在寻找张璇?

“为什么七年前我经手这个案子的时候,没有见过你?”老警察抽出支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所以干脆不回答。

“七年了,我年龄也大了,不适合再做刑警工作了,从刑警队退了下来后调到了这个派出所。可每次想到这个案子,我还是睡不着。”他顿了顿,“不好意思,刚才我态度不好,向你们道歉。”

“没事儿,没事儿。我早听说过您的一些事,您当刑警的时候工作态度可是全局的典范,认真细致,任劳任怨……”小卷儿脸上笑意盎然。

老警察只是笑笑,又转头问我:“你真的是她朋友?”

虽然不知道“我和张璇是不是朋友”跟这件自杀案有什么联系,我还是重重地点了下头。

“那你们跟我来。”老警察站起了身。

出了办公室,我们没走几步就进了院子里另一个房间内。房间不大,里面黑洞洞的,到处弥漫着一股霉味。

“原来是杂物间,我清理了一下,没事的时候就在这里想想事情。”老警察解释道。

“能不能开一下灯?”徐佳问。

“当然可以,不过……你们最好要有心理准备。”老警察道。

白炽灯泡缓缓亮了起来,身后的小卷儿发出了一声惊呼,我则脸色僵硬地盯着那面墙壁。不大的墙壁上贴满了发黄的照片和剪报,红色、蓝色、黑色的笔迹零散交错,宛如一张被狂风吹散了的蜘蛛网。我屏住呼吸凑近一点去看那些照片,是一具尸体不同角度的不同部分,但无一例外都是死状凄惨残缺不全。还有几张照片是那些内脏的特写,五件脏器,被标号之后单独拍摄,说不出的瘆人。尸体上没有一丝血迹,仿佛是凶手刻意保持的整洁,或者是后来刻意的清洗。脸庞很安详,没有任何的伤痕,仿佛童话中睡熟了的公主一般。我贴近墙壁,睁大了眼睛再次去努力辨认,没错,就是她,没错。

脑中传来一阵眩晕,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我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是你的朋友吗?”身后的声音响起。

“是……”我听到自己苦涩的呻吟。

是我的朋友。

张璇。

“初次见面,我叫穆易。”老警察点头示意,“坐。”

徐佳扶着小卷儿出去透气了,我坐在了床上,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墙上的照片。是张璇没错,虽然照片已经泛黄,但是脸部的轮廓却没有变。真是荒谬,先不说昨天张璇才给我打过电话。十多天前,我还真真切切地见过她,被她用圆珠笔给扎了一下,她怎么会是具七年前的尸体?

“穆警官……这自杀案是七年前的?”

“是的,也不是。”

“这……怎么说?”

“是七年前的,但不一定是自杀案。”

我苦笑,“那么,这死者是张璇?”

“不是,她叫张寒。”穆易的表情变了,“原来你的朋友是张璇,不是张寒。”

张寒?张璇?我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傻傻地看着他。

“张璇是张寒的妹妹。”穆易拉开抽屉,拿出一沓资料甩在桌子上,“看看。”

我翻了几下资料,发现全是些口供和报告的复印件。根据我的经验,这类的口供笔录价值不大。

穆易道:“当年在办案的时候,相关几个人都被排除了嫌疑,案子拖了快一年,仍然毫无进展,以至于到了现在仍是一桩悬案。你是受张璇所托来查她姐姐的案子的?她现在在S市?有什么消息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