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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刀正卡在一片残骸和破损的挡风玻璃当中,于是她把它挖了出来。

“在这里。”

她把刀递给加布,加布还在不停地东张西望。她找到了他的瑞士军刀和一串钥匙链,于是扭过身子,爬到了车厢内。

加布打开折叠小刀,切开诺亚的牛仔裤。乔看到了是什么让诺亚忍受着令人难以置信的疼痛。

乔拥有一张老练而冷静的“治疗师”的脸,她还有一个床头作业的架势——冷静、集中且周到。可就在那时,她不得不强忍住自己那个最惨白、最中性的表情。幸运的是,加布在处理外伤方面的经验比她多得多,他勉强停顿了一下,声音依然很轻松,且充满了权威性。

“你的腿断了,哥们,”他说,“你可能已经猜到了。”

诺亚抬起头,乔等着他尖叫起来,但他没有说一个字。他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的眼睛不停地转动,双唇紧闭。

他的小腿两根骨头开放性骨折,胫骨和腓骨断裂,从他撕裂的皮肤上突了出来。

他低下头,“谁会相信……中枪竟然还不是我今天遇到的最糟糕的事情?”

他说得八九不离十,要知道,出于运气,他中的枪伤看起来还可以稳定下来,可骨折却可能是致命的。

加布和乔默默地盯着伤口,然后,他瞥了她一眼的表情,证实了她的担心:不能指望诺亚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能被运送到医院,他们得减轻他骨折的程度——尝试重新把骨头接上,要知道任由骨头断开不但会给他带来噩梦般的剧痛,还很可能导致可怕的感染。此外,骨骼并不应该暴露出来,要是一直暴露在空气里,它们会干裂、坏死,乔可不想让诺亚去接受骨移植,或者更糟糕,失去双腿。他们需要及时处理骨折,必须在肌肉发生痉挛、更不利于他们处理双腿骨折之前。

但是,处理骨折本身就是一件危险而棘手的事情,他们得非常小心。要处理那些毫无遮蔽的、尖锐的骨头,就算是由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员操作,都极有可能会一个疏忽而切到神经或动脉。

更何况这个满是残骸而肮脏不堪的地方,随时可能擦出火焰,绝不是一个无菌的环境。

就在乔想张口说话前,她听到了叫喊声。

“噢,我的上帝!”

佩顿已经爬到窗口边,几乎一半身体到了外面,就在这时,她停了下来,盯着弗雷德里希的尸体。

“他死了!哦,上帝。”

凯尔·里特尔爬了下来,“安静点。”

“他死了。”

“他的同伴还在外面,你想让他听到了你惊慌失措的嚷嚷后,开枪打死我们是吗?”

佩顿紧紧闭上眼睛,凯尔和达斯汀透过窗户看着她,注意到她裂开的锁骨。她重重地坐了下来,把拳头塞进了嘴里,悄悄地哭了起来,身体来回摇晃。

凯尔观察了她一会儿,看到她不再大叫,觉得满意,于是朝悍马车的车盖走去。他跪下来,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绕开了弗雷德里希的尸体,想仔细检查一下车辆的底部。

“你在干什么?”奥特姆说。

“他有一把枪,我们需要它。”

凯尔继续搜索,在岩石底下不停摸索,可是只从悍马车的引擎盖下捞起了一把灰尘。“有谁可以帮帮我?有人吗?”

奥特姆原地不动,眼睛还在盯着尸体,好像被催眠了一般。

“奥特姆,”乔说,“找点东西把他盖起来。”

奥特姆只是盯着她,根本听不进乔的话。奥特姆并非震惊得四肢无法动弹,而是她的心理,几乎已经麻木了。

“快去,”乔说,“必须这么做。”

奥特姆没有回答,但她抓起一件连帽上衣,从窗口爬了出去,把它扔在了弗雷德里希的脸上。

“拉克,找到急救包了吗?”乔问。

拉克的声音从车后面传来,“还在找。”

加布张开肩膀,举起了手,做了个想要搭便车的姿势,要求和乔单独谈谈,这在挤满了人的悍马车里听起来可笑极了,但他们还是往旁边移了几英尺,小声地交谈起来。

“我们可以减少骨折损伤,但他妈的要在这里稳住他是不可能的。”加布说。

“我会试着尽可能找个清洁一点的环境进行。”

单独和乔在一起的加布扔掉了那种平易近人,而又无所忧虑的伪装,“他的伤不是主要问题,主要问题是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

“我知道。”

她瞟了一眼窗外,峡谷的峭壁在他们上方延伸成一个“V”的形状,他们四周满是受到侵蚀的岩石,和步步紧逼的悬崖峭壁。10月的阳光已经落到了峡谷西面的裂缝下,橙色的光沿着山脊照射着一排松树。在峡谷的底部,附近堆满了花岗岩的河岸边,他们身陷一片阴影中。温度也开始明显下降,头上的天空,虽然还是一片湛蓝,但已经堆满了乌云。

唯一能帮到诺亚的就是把他送去医院,而帮助其他人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们重返文明世界,受到警察的保护。

加布一脸严肃,“如果我们不离开这里,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这些孩子中没有一个可以存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