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住院的病人(第3/4页)

“哪里有趣?”我问。

“显然,至少有两个人,也就是那两个患者,他们为了某种原因来找布莱星顿。老人装病拖住医生,年轻人则闯入了布莱星顿的房间。”

“可是,那老人明明患有强直性昏厥啊?”

“那是骗人的,华生,要装这种病是很容易的。我自己也这样做过。”

“那么,他们是有计划、有目的地来这里了?”

“当然,你看他们来看病的时间,刚好是候诊室没有别的病人,而且是布莱星顿散步的时间。这说明他们早已对布莱星顿的日常生活习惯十分了解。而且,他们绝对不是为了偷盗。你发现了吗?布莱星顿已经被吓坏了,所以,我说他一定认识那两个人,而且很可能他们是仇敌。”

“那他为什么不说出来,得到你的保护呢?”

“我想,可能他自身有什么原因吧。也许他明天就会说了呢。”

“我想,福尔摩斯。”我在一旁说,“有没有可能是特里维廉医生编的那些故事,因为他对布莱星顿分配收入有意见,自己闯进了布莱星顿的卧室呢?”

“你提的这个设想我也曾经有过,”福尔摩斯微笑着说,“不过,我在地毯上已经看到了那个脚印,鞋头是方的,比医生的长出一英寸三,而布莱星顿的鞋头是尖的。所以,的确有那个年轻人存在的。我想,明天早晨一定会有消息再传来。”

福尔摩斯的预言很快就实现了。第二天早晨七点半,福尔摩斯就把我喊醒了,告诉我外面有一辆马车正在等着我们,然后他让我看了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条,上面用铅笔草草写着:“请看在上帝的面上,立即前来帮帮我!特里维廉。”

不到一刻钟,我们就来到了医生的寓所。他惊恐地跑出来迎接我们,大声喊叫:“布莱星顿先生自杀了!”我惊异地愣在了那里,福尔摩斯却打了一声呼哨,似乎早已预料到了。

医生把我们引进候诊室,依旧惊恐地说:“真是太可怕了。每天早上大约七点钟左右,女仆都要去给布莱星顿先生送茶。今天她刚进门口,就发现布莱星顿先生已经吊死在房屋中央了。”

福尔摩斯决定上楼去看一看,我和医生紧跟在他后面也上了楼。一进卧室,一个可怕的景象就扑面而来。那个肌肉松弛的布莱星顿,正摇摇晃晃地悬挂在钩子上。他的脖子被拉长了,像一只拔了毛的鸡脖子,身体的其余部分堆在一起,变得更加肥大。看上去,他是把一根绳子绑在平常挂煤气灯的钩子上,然后从箱子顶上跳下去吊死的。

这时,警察们早已经到了。一位非常精干的侦探,正在作记录。他一看到福尔摩斯就亲切地说:“福尔摩斯先生,有您来指导就更好了。”

“早安,兰诺尔,”福尔摩斯答道,“情况怎么样?”

“我看,这个人是自杀的。他曾在这张床上睡了好一阵子,因为床上有很深的压痕。可能是他经过再三考虑后才决定这样做的。时间大约是早晨五点钟左右。”兰诺尔警长说。

“根据肌肉僵硬的情况判断,他已经死了大约三个小时。”我检查了尸体后说。

“屋子里有什么异常现象吗?”福尔摩斯问。

“很奇怪,我在洗手池上发现一把螺丝起子和一些螺丝钉。哦,我还从壁炉上拣来四个雪茄烟头,似乎他在夜里抽过不少烟。”

“嘿!”福尔摩斯看着烟斗,兴奋地问,“你找到他的雪茄烟嘴了吗?”

“没有看到。”

“烟盒呢?”

“找到了,在他的外衣口袋里。”

福尔摩斯把烟盒掏出来,打开闻了闻里面的雪茄烟,又用放大镜把那四个雪茄烟头检查了一番,欢快地说:“哈,他抽的是哈瓦那烟,而壁炉台上的这些是荷兰从它的东印度殖民地进口的特殊品种。你们看,这些雪茄通常都包着稻草,比别的牌子的都细。”

他一边说一边给我们展示那几个烟头,“看,这两支烟是用烟嘴吸的,这两支不是。这两个烟头是用一把不太快的小刀削下来的,这两个烟头是用尖锐的牙齿咬下来的。嗯,很明显,房间里曾经出现过至少两个人,所以,这不是自杀,而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案。”

“什么?”警长惊叫起来,“怎么可能会有人要用吊死的笨办法来进行谋杀?”

“这点,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说着,福尔摩斯开始调查了。他走到门口,把门锁检查了一番,然后把插在门背面的钥匙取出来,也做了一番检查。接着,他又对床铺、地毯、椅子、壁炉台、死者的尸体和绳索依次进行了检查。最后,他终于表示调查完毕。大家一起动手把布莱星顿摘下来,放在地上。

“咦,这条绳子似乎是从哪里割下来的。”福尔摩斯抓住那条绳子头说。

“这里。”特里维廉医生从床底下拖出一大卷绳子,说,“布莱星顿先生自己准备的,他很害怕火灾,总是把绳子备在身边,万一起了火灾他可以从窗户逃出去。”

“哦,这倒是让那些罪犯们省了不少事。”福尔摩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好了,案情已经差不多清楚了。现在我要把壁炉台上布莱星顿的照片拿走去调查一些事情。我想下午回来我就可以告诉你们答案了。”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警长嘟哝说。

“是啊,”特里维廉医生也跟着喊,“福尔摩斯先生,您至少要告诉我们一点什么啊。”

福尔摩斯看着我们都一脸期待,就停下来解释说:“好吧,我简单说一下案情。这个案件里有三个人:那个年轻人、老人和第三者。他们假装病人来查看布莱星顿的情况,然后伺机行动。”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呢?”警长问。

“当然是从前门进来的。”福尔摩斯说。

“可是我们早上来的时候门是锁着的。”

“门应该是他们走后锁上的。”

“您怎么这么肯定?”

“我从一些细节判断的,我想,放他们进来的人肯定就是那个小听差。”

“这个小家伙已经找不到了。”特里维廉沮丧地说。

“我想也是。”福尔摩斯耸耸肩,接着说,“你们看,这三个人是踮着足尖上楼的,那个老人走在前面,年轻人走在中间,第三个人走在后面。”

“您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啊?”警长着急地问。

“这点从那些脚印上摞的脚印不难看出来。”福尔摩斯停顿了一下说,“他们上了楼,来到布莱星顿的门前,发现房门已经锁上了。其中一个人就用一根铁丝去转动里面的钥匙,你们瞧,钥匙榫槽上的划痕完全可以说明这一点。”